第1章 神秘委托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時，我正蹲在便利店門口啃冷掉的飯團。四月的春雨滲進領口，塑料椅的金屬支架硌得膝蓋發(fā)疼，屏幕上網(wǎng)貸逾期的紅色彈窗像道流膿的傷口——母親下周的透析費還差三萬二。

林深先生嗎？聽筒里的聲音像塊凍硬的鐵皮，我們注意到您在探險者聯(lián)盟發(fā)布的廢棄水廠紀實視頻，想委托您進行一次特殊拍攝。

我咬著飯團的動作頓住。這個賬號從去年開始更新都市探險視頻，鏡頭掃過爛尾樓的鋼筋骨架、城中村的午夜詭談，粉絲數(shù)剛破五千，大多是蹲靈異段子的中學生。

報酬一百萬，現(xiàn)金結算。對方拋出的數(shù)字讓我差點咬到舌尖，地點是青巒精神病院，拍攝要求只有一條——全程開啟夜視錄像，不遺漏任何細節(jié)。

塑料包裝在掌心發(fā)出細碎的響聲。青巒精神病院我聽說過，三年前因醫(yī)患集體失蹤事件被封鎖，外墻至今貼著褪色的封條。上個月有個網(wǎng)紅主播偷偷翻墻，直播信號在午夜十二點突然中斷，三天后尸體在醫(yī)院后山被發(fā)現(xiàn)，指甲縫里塞滿帶血的墻皮。

我需要考慮。

您母親在市立醫(yī)院腎科病房307床，對吧？對方打斷我，背景音里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陳護士長今天上午剛催過費，說再拖下去就要停用進口藥劑了。

后頸的寒毛猛地豎起來。我盯著玻璃倒影里自己發(fā)青的眼圈，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手機殼上磨損的探險協(xié)會徽章——那是父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在他消失在秦嶺密林中的第七年。

今晚十二點，醫(yī)院后巷。對方報出地址，會有人給您裝備。記住，別讓無關的人知道行蹤。

電話掛斷時，便利店的電子鐘剛好跳到十點。我數(shù)了數(shù)錢包里皺巴巴的零錢，突然想起父親失蹤前那晚，也是這樣潮濕的春夜，他往我書包里塞了塊刻著北斗的玉牌，說遇到危險就朝北斗星的方向跑。后來搜救隊在秦嶺深處發(fā)現(xiàn)他的帳篷，玉牌卻不翼而飛。

后巷的路燈壞了三盞，陰影里杵著個穿中山裝的老人。他背對著我，手里的銅鈴隨著呼吸輕輕搖晃，符文在手機冷光下泛著青灰色。我走近時，他突然轉(zhuǎn)身，渾濁的眼球像蒙著層米湯：小友，這鈴是從青巒后山土地廟里請的。

銅鈴被塞進我掌心時帶著反常的涼意，符文刻的是些扭曲的篆體，細看像無數(shù)只交纏的手。老人的指甲縫里嵌著黑色泥垢，說話時嘴里飄出焚燒紙錢的氣味：聽見鈴聲別回頭，不管看見什么。

您是委托方的人？我捏住銅鈴，金屬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老人沒回答，轉(zhuǎn)身走進更深的陰影里，布鞋踩在水洼里發(fā)出吧嗒聲。直到他的背影縮成個模糊的黑點，巷口突然刮起一陣怪風，梧桐樹的枝葉嘩啦啦響，有什么東西咚地砸在腳邊——是張泛黃的紙，上面用紅筆圈著青巒精神病院的坐標，角落畫著個扭曲的眼睛符號，瞳孔里寫著子時勿入。

手機在這時震動，銀行發(fā)來到賬通知：1000000點00元。我盯著數(shù)字，后頸的冷汗混著雨水流進衣領。便利店暖黃的燈光映出掌心的銅鈴，符文突然發(fā)出極淡的青光，像活過來的小蛇般扭動了一下。

午夜十一點五十分，我站在青巒精神病院的鐵門前。生銹的鐵門半開著，門后雜草叢生的庭院里，爬滿藤蔓的住院樓像具腐爛的巨獸骨架。腕間的運動手表突然發(fā)出警報，電量從87%驟降到15%，屏幕上閃過雪花般的噪點。

銅鈴在口袋里輕輕晃動，發(fā)出幾乎聽不見的清響。我摸出別在腰后的微型攝像機，按下錄制鍵的瞬間，住院樓三樓某個窗戶突然閃過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