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中的暗河裹著龍須掃過臉頰時,沈驚鴻的涅槃火種突然坍縮成幽藍光點。李承焰赤金龍瞳映出骸骨心臟處那柄陌刀——三百年前的螭吻紋正在吞噬火光,刀柄處凝結(jié)的血珠里浮動著太宗皇帝揮劍斬龍的殘影。
“別碰刀身上的銘文!”沈驚鴻的警告晚了一瞬。李承焰指尖觸到刀柄的剎那,整具燭龍骸骨突然翻轉(zhuǎn),鎖鏈絞住兩人腳踝拖向心臟位置。那些纏繞地脈的玄鐵鏈上刻滿梵文,此刻卻被涅槃火灼燒出《天工造物圖》的紋樣。
骸骨空洞的眼窩里亮起磷火。李承焰脊椎處第三枚隕鐵釘在龍吟中崩裂,右臂龍鱗暴漲三寸,卻在觸及沈驚鴻腕脈時被涅槃火灼出焦痕。他突然扣住她命門穴,赤金龍氣強行灌入經(jīng)脈:“用鳳血引路!”
沈驚鴻喉間溢出血沫。后頸的鳳凰紋路在龍氣刺激下展開羽翼,將幽藍火光染成赤金。當?shù)谝黄摶聂嵊鹩|到陌刀時,刀柄螭吻突然張口咬住李承焰手腕,三百年前的血腥記憶如毒刺扎入腦海——他看見太宗皇帝的斬龍刃穿透云妃后背,血珠濺在幼年自己的玄鐵面具上。
“破!”蒼梧道長的青銅卦盤突然破開巖層。紫霄雷法劈碎三根鎖鏈的瞬間,沈驚鴻的九轉(zhuǎn)金針盡數(shù)釘入陌刀裂縫。涅槃火順著刀身燒向骸骨心臟,那些被梵文鎮(zhèn)壓的龍魂碎片突然尖嘯著匯聚成洪流。
李昭陽的聲音從地脈頂端幽幽傳來:“皇兄可知,當年剝你龍鱗用的是燭龍牙?”血蓮宗的噬魂蠱蟲正沿著鎖鏈攀爬,每啃食一寸梵文就多長出一對復眼。李承焰的赤金右瞳滲出黑血,龍爪撕開蠱蟲群時,掌心赫然浮現(xiàn)出與云妃鎖骨相同的牙印。
骸骨心臟突然炸開。飛濺的骨片中浮著枚赤紅玉玨,其上映出的竟是驪山地宮第十八層的景象——三百玄甲衛(wèi)正將云妃遺骨釘在青銅棺槨上,棺中燭龍逆鱗已生出血肉。沈驚鴻的涅槃火突然失控,朱雀虛影沖破地脈的剎那,整個長安城的地面如波浪翻涌。
“攔住他們!”蒼梧道長甩出八十一枚銅錢結(jié)陣,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佛光擊碎。大慈恩寺的晨鐘穿透巖層,手持降魔杵的老僧踏著蓮臺降下,僧衣上沾滿欽天監(jiān)的血跡:“紫霄宮的手伸過界了。”
李承焰的龍鱗在佛光中片片倒豎。當降魔杵砸向赤紅玉玨時,他本能地護住沈驚鴻,背后硬接佛門罡氣的劇痛卻喚醒更深層的記憶——幼年被鎖在斬龍臺時,也有這般金光照透他剝離龍鱗的脊椎。
“禿驢來得正好!”李昭陽的噬魂蠱蟲突然自爆,毒血腐蝕了老僧的蓮臺。趁佛光紊亂之際,李承焰拽著沈驚鴻撞向骸骨眼窩。穿過磷火的瞬間,他們墜入了地脈深處的血池——這是三百年前燭龍隕落時,龍血浸透地層形成的熔爐。
血池中漂浮著殘缺的《天工造物圖》。沈驚鴻的鳳血自動勾連起碎片,拼出的竟是鎮(zhèn)北王府的構(gòu)造圖,每一處機關都對應著李承焰脊椎的隕鐵釘。池底突然伸出白骨手掌,握著的半截玉簪與云妃發(fā)間的一模一樣。
“母妃的...”李承焰的赤金瞳突然蒙上白翳。龍爪觸及玉簪的瞬間,血池翻涌成漩渦,將兩人卷向未知的深淵。沈驚鴻在窒息前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動涅槃火種,卻見火光中映出李昭陽與蒼梧道長擊掌為盟的景象。
地脈在此刻崩塌。當兩人被拋回地面時,正落在驪山北麓的亂葬崗。子時的月光照在殘碑上,映出“云氏婉容之墓”五個字——這是三年前被秘密處死的云妃真正的埋骨處。李承焰脊椎處第四枚隕鐵釘悄然脫落,龍尾虛影掃過墳塋時,地底傳來鎖鏈掙斷的轟鳴。
沈驚鴻突然按住心口。涅槃火種不知何時已轉(zhuǎn)移到李承焰的逆鱗位置,兩人的血脈通過火種形成詭異循環(huán)。她扯開他衣襟,驚見自己后頸的鳳凰紋竟在他心口生出鏡像,而紋路中心插著半根染血的鎮(zhèn)魂釘——與當年釘死云妃的一模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噬魂契。”李昭陽的聲音從墓碑后傳來。她手中的螭吻兵符已補全大半,缺口處嵌著云妃的腕骨:“皇兄的血肉,不正是重鑄龍闕最好的祭品么?”
三千玄甲衛(wèi)破土而出時,沈驚鴻的九轉(zhuǎn)金針盡數(shù)炸裂。涅槃火裹著龍氣沖天而起,將夜空燒出七星連珠的異象。大慈恩寺方向傳來梵唱,紫霄宮的雷云正在驪山上空積聚,而血蓮宗的蠱蟲已爬滿云妃墓碑。
李承焰的赤金龍瞳徹底化為血色。當他的龍爪貫穿李昭陽胸膛時,觸碰到的卻是冰蠶毒液凝成的假身。真正的噬魂契紋路正在他心口的鳳凰印記上蔓延,每延伸一寸,沈驚鴻的涅槃火就黯淡一分。
“王爺...必須斬斷...”沈驚鴻的金針突然轉(zhuǎn)向自己心脈,卻在刺入的瞬間被龍氣震飛。李承焰背后展開虛幻的龍翼,裹著她沖向驪山巔峰的斬龍臺。夜風中有龍魂在嗚咽,三百年前的刑臺上,此刻正懸浮著完整的螭吻兵符。
當?shù)谝坏捞炖着聲r,沈驚鴻看見兵符缺口處緩緩浮現(xiàn)出自己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