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練劍時,老爹突然扔來一沓畫像:「下月初八,選一個。」我定睛一看:好家伙!從兵部尚書嫡子到驃騎將軍侄子,個個畫得像鐘馗他弟。
為了治一治我這野性子,老爹還真是不擇手段,這像是被狗啃過的樣貌,還不如顧云舟半分呢。
您擱這選門神呢?我把畫像折成紙鳶往火盆里扔,主要是怕在手上久了臟了我的手,要嫁也行,除非——除非什么?新郎得打得過顧云舟!
「怎么和你娘一模一樣?」老頭小聲嘀咕。
我滿臉疑問,「什么?」
「沒什么,就這么辦!」
次日演武場慘案:兵部公子被過肩摔進馬槽,驃騎將軍侄子遭鎖喉三連擊,最慘的是禮部侍郎家的白斬雞——被顧云舟一個眼神嚇尿了褲子。
老爹氣得劍指顧云舟:「明日最后一場,你親自上!」我啃著瓜子笑出鵝叫,都可以預料到,京城這幾日怕不是又要開始議論。
「爆!葉家女婿標準更新,疑似需要抗揍九級!」
相親鬧劇最終以顧云舟斷劍,并被我爹暴揍一頓收場。
深夜,我摸進他房間,發(fā)現(xiàn)斷劍的劍穗里掉出一張染血的紙:
「辰時三刻,小姐偷吃了桂花酥午時,為小姐擋了暗箭酉時,小姐說最討厭我...」
后面的字被血跡暈開,像極了話本里未寫完的結(jié)局。
我紅了臉,這貨寫的日子,怎么全都是關(guān)于我的。
窗外突然傳來打更聲,我慌忙把紙塞回原處,卻撞進他帶著藥香的懷抱。
小姐可知私闖男子臥房的下場?顧云舟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沙啞,卻該死的撩人。我紅著臉,要...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他忽然輕笑,呼吸拂過我后頸:那便罰你,替我把這道傷口吹干。
(救命!這男人什么時候進修的撩妹大法?。?/p>
當我以為已經(jīng)夠抓馬時,蕭景桓帶著圣旨上門了。金線繡的婚書上蓋著玉璽,老爹的虎符在案幾上嗡嗡作響。
葉姑娘擅闖黑市、火燒竹林,這些罪名可不輕吶...三皇子撫摸著我的庚帖,不過,成了婚便是一家人了。顧云舟的刀已經(jīng)出鞘三寸,卻被老爹的親衛(wèi)團團圍住。
我搶過婚書撕成漫天雪片:「殿下不如先解釋下,邊關(guān)布防圖怎么出現(xiàn)在您送的劍鞘里?」全場死寂中,我掏出拓印的圖紙拍在案上——感謝顧云舟那晚冒死復刻的證據(jù)!
「此事若真,末將不介意去陛下面前參殿下一本。」老爹目光冷冽,看的三皇子頭皮發(fā)麻。
在這種時候,倒是知道護著我了。
三皇子冷哼一聲,一甩衣袖,「姓葉的,你給本皇子等著!」
自然,這婚是成不了一點的。
據(jù)婚三個月后。
我原以為自從那晚之后,我和顧云舟這個呆子進展應(yīng)該會快一些,但實際上和以往似乎并沒有什么差別。
我提議要去放孔明燈,顧云舟答應(yīng)了。
我說要帶上換洗衣物,方便一些,畢竟晚上在外面孤男寡女的,我說不定會偷襲,啊不是,會需要換洗衣物呢。
但顧云舟拒絕了,說是要輕裝簡行。
也不知道是這貨發(fā)現(xiàn)了我的真實意圖,還是真的這么想的。
當然了,為了能正常出城,我還讓顧云舟偽造了一個路引。
以前我們就是這么干的,可謂是輕車熟路,畫的路引比通緝令都像。
但沒想到的是,這貨在孔明燈上寫了一句「只羨鴛鴦不羨仙」,被巡邏的軍隊當做敵國的信號彈給射了下來,順帶還把顧云舟給帶走了。
顧云舟被抓,自然是給了三皇子操作的機會,他逼著我成親,不然就要把顧云舟帶到刑場去砍了。
那我能同意嗎?包是不能的啊。
我握著顧云舟染血的束發(fā)帶殺到刑場時,這貨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小姐,屬下的命值三筐胡餅呢。三皇子坐在監(jiān)斬臺嗑瓜子:葉姑娘若肯喝交杯酒,本皇子立刻放人。
我朝著三皇子那邊遠遠地啐了一口唾沫,「休想!本小姐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這個叛徒!」
想利用本小姐拿下玄甲軍的兵權(quán),本小姐是野,又不是傻。
然后他見識到了將門虎女的騷操作:先拋毒粉制造混亂(誤傷吃瓜群眾十二人)
再拆刑架當攻城錘(順帶砸了蕭景桓的翡翠冠)最后掏出老爹虎符高呼「玄甲軍聽令」(雖然虎符是拿月餅模子刻的)
當顧云舟繩索斷裂跌進我懷里時,蕭景桓的臉比鍋底還黑:「你們當刑場是廟會雜耍嗎!」
不出意外,虎符自然是沒喊來玄甲軍,我也成功被守軍給拿下了。
被關(guān)地牢那晚,老爹的副將送來半壺殘酒。
我就知道,他就這一個女兒,怎么可能不關(guān)心,面冷心熱的老頭。夫人當年不是難產(chǎn)...老將軍醉眼朦朧比劃:是為將軍擋毒箭,硬撐著生下小姐才毒發(fā)身亡。
好家伙!原來我爹每次看我都在腦補生死戀!
難怪這些年一直在逃避呢,這就說得通了。副將掏出一沓泛黃信箋——全是父親寫廢的和離書。最早那封墨跡被水漬暈開,寫著:婉柔,若我戰(zhàn)死,你便改嫁...
破案了!這老頭把對亡妻的愧疚煉成盔甲,結(jié)果把我罩成了金絲雀!
誤傷,這絕對是誤傷!
老爹還是給力的,我第二天就從地牢里出來了。
但是顧云舟的「通敵叛國」罪名依舊沒能洗刷,不砍了也得在牢里待著。
為洗刷顧云舟「通敵」罪名,我偽裝成漠北舞姬混進敵營。第一日:給可汗跳霓裳羽衣曲(實際是我瞎跳的)第三日:用《母豬產(chǎn)后護理》冒充《葉家兵法》第五日:在軍糧里摻巴豆(全營茅廁集體罷工)(論巴豆在戰(zhàn)場上的一百種用法)
但當我掀開主帥營帳時,整個人裂開了——本該在死牢的顧云舟,正披著狼裘與可汗對飲!袖口金線繡的騰龍紋,分明是前朝皇室圖騰!
「小姐不是最喜酸梅湯?」顧云舟將冰鎮(zhèn)梅子露推到我面前,動作熟稔得仿佛做過千百遍。我盯著他腰間螭紋玉佩,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他渾身是血倒在后巷,懷里揣著半塊碎玉。
「顧書童?前朝余孽?」我拔出貼身匕首抵住他咽喉。
我看著他,心情異常的復雜,「我到底該怎么稱呼你?」是小姐的云舟。他搖了搖頭,握住我顫抖的手貼上心口,那里有道新鮮箭傷:三皇子與可汗的交易賬簿,我拿命換來了。
如同之前為我擋的箭傷一樣,清晰可見。
「為什么?」不知不覺,我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顧云舟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也不知道這貨怎么突然就這么大膽。
「三皇子不除,將軍和小姐都很危險,為了小姐...」
帳外突然火光沖天,蕭景桓的親衛(wèi)破門而入:「殿下有令,格殺勿論!」
當老爹帶著玄甲軍踏平敵營時,我正在狼牙山口和顧云舟烤地瓜。
我啃了一口地瓜,聲音含糊不清,「所以,這都是我爹安排的?」
顧云舟點頭,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歡兒...老頭鎧甲上還插著斷箭,手里卻捧著碗長壽面:你娘走那日,也是你的生辰。
我知道,老頭終于敢直面我這張和娘親近乎一模一樣的臉了。
我突然想起這些年他送的戰(zhàn)利品:鑲滿寶石的匕首(從敵將心口拔的)雪狼毫筆(端了漠北王帳順的)還有及笄禮那柄紅玉簪(娘親棺槨里取的)
也不知道我娘究竟看上這個大老粗什么了,哪有人送禮這么送的。
我突然目光看向顧云舟,發(fā)現(xiàn)我似乎也沒好到哪去。
「爹,我想娶他?!刮彝蝗话堰€在懵逼中的顧云舟拽到身前。
顧云舟反應(yīng)過來,反手就握住了我的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目光堅定的看向我爹,「請將軍成全。」葉寒山盯著我們交握的手,神色復雜之中又帶著一絲欣慰,突然抽出佩劍——砍斷了三皇子的追兵旗:「玄甲軍!給我閨女抬花轎!」
不得不說,還得是我爹。
永昌八年臘月初八。
玄甲軍開道,我?guī)е櫾浦垡黄穑蛩慊鼐┏?,老皇帝面前告發(fā)三皇子的罪行。
原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畢竟造反那是死罪,哪怕是皇子也一樣。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三皇子先行一步,已經(jīng)把老皇帝給綁了,同時還把連夜打算進宮告發(fā)的顧云舟也給綁了。
于是,我成功解鎖了新成就。(同時被兩國通緝的新娘,漠北x大昭版)
我穿著嫁衣扛紅纓槍沖出將軍府時,顧云舟正被鐵鏈鎖在城樓。
三皇子站在城樓上獰笑:「想成親?不如先看他萬箭穿心!」
我又一次遠遠地朝他淬了一口唾沫,「本小姐成親,關(guān)你屁事!」
然后他們見識到了頂級將門千金的叛逆:先放穿云箭召來漠北死士(顧云舟的隱藏嫁妝)再拆喜轎機關(guān)放出毒蜂(禮部侍郎當場跳河)最后掏出前朝玉璽拓印的婚書:「先帝托夢說這婚他準了!」
不得不說,漠北死士就是不一樣,實力強勁的很。
不愧是本小姐看中的男人,就連嫁妝都比別人雄厚。
當老爹帶著玄甲軍破城而入時,我正在給顧云舟喂合巹酒。老頭一劍劈開囚籠:「混賬!成親不喊爹?」
有老爹的玄甲軍相助,再加上漠北死士,三皇子的那些軍隊猶如土雞瓦狗。
老皇帝自然是被救出來了。
有了這不世之功,就算是老皇帝明知道顧云舟是前朝余孽,也不得不承認顧云舟將軍府女婿的身份。
現(xiàn)在,顧云舟是本小姐明媒正娶的姑爺,本小姐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了。
比如,本小姐早就想嘗嘗顧云舟的味道了,嘿嘿嘿。
醬醬釀釀,醬醬釀釀。
慶功宴上,老爹把娘親的畫像掛上主座。你娘說過...他摩挲著紅玉簪的裂痕,若你找到愿以命換命之人,就放你自由。
我突然想起那些年離譜的父愛:八歲墜馬,他連夜屠了胡人養(yǎng)馬場十二歲中毒,他綁了半個太醫(yī)院煉丹及笄禮缺席,其實是去搶漠北王后的陪葬玉簪。
要不怎么說這老頭外冷內(nèi)熱呢,一邊避著我,一邊又有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的父愛。
只能說,父愛如山……崩地裂。
爹,當年給娘摘安胎藥摔的疤...我又一次問了一個送命題。放屁!那是被野豬拱的!老頭耳尖通紅摔了酒杯,臭小子!管管你媳婦!
在一旁啃著豬蹄的顧云舟抬頭,一臉茫然。
畢竟,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管本小姐啊。
如今雁門關(guān)流傳著恐怖傳說:酒肆老板娘會拿《孫子兵法》當菜譜(糖醋里脊要分奇正之兵)賬房先生算賬用兵法推演(買顆白菜都要搞十面埋伏)連門口大黃狗都學會佯攻戰(zhàn)術(shù)(搶肉包子從未失手)
某日顧云舟擦拭祖?zhèn)饔衽鍟r,被我撞破秘密——前朝藏寶圖竟紋在他脊背上!夫人想當女帝?他笑著展開漠北輿圖。不,我咬住他指尖糖霜,我要把藏寶洞改成合歡殿。
窗外,老爹派來的暗衛(wèi)正在狂記《姑爺馴養(yǎng)手冊》第108條:永遠別和小姐比誰更瘋。
23
雪夜,我躺在床上,摸著自己的老腰,都成婚幾年了,這家伙怎么還是這么生猛?
顧云舟起身,從我娘的紅玉簪暗格取出泛黃信箋?!笟g兒親啟:若見此信,娘已去矣。寒山面冷心熱,莫怪...」落款處暈染著褐色血痕,與父親書房密匣里的和離書,拼成完整的心形。
(將軍府暗衛(wèi)連夜飛鴿傳書:將軍,小姐在回來的路上,將軍府危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