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月的實驗室像被某個瘋狂科學(xué)家轟炸過。墻上貼滿量子力學(xué)涂鴉——薛定諤的貓戴著VR眼鏡,海森堡舉著“測不準(zhǔn)”路牌,最醒目的是一張A4紙,上面用紅筆潦草寫著:“禁止在此討論弦論!——愛因斯坦(表情包版)”。李凡縮在轉(zhuǎn)椅上,看著林小月把封神札照片塞進光譜儀,忍不住嘀咕:“你這兒比封神榜還玄乎……”
“閉嘴,文科生。”林小月咬著皮筋扎起亂蓬蓬的卷發(fā),露出后頸上一枚熒光貼紙,畫著吐舌頭的波爾頭像,“看見沒?這是科學(xué)家的信仰加持。”
她按下啟動鍵,光譜儀嗡鳴著投射出全息影像,符文被分解成無數(shù)躍動的光點,像一群嗑嗨了的螢火蟲。
李凡剛要吐槽,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光點的運動軌跡好像有點奇怪。它們時而聚成漩渦,時而拉長成DNA雙螺旋,最后干脆擺出個豎中指的圖案。
“你這機器中病毒了吧?”他指著全息圖樂了。
然而,林小月沒笑。她死死盯著數(shù)據(jù)屏,手指敲在鍵盤上,像極了武俠小說里高手出招一樣,快出了殘影:“能量衰減周期是負(fù)7.3秒,麥克斯韋方程組在這里坍縮了……”她猛地轉(zhuǎn)身,眼鏡片反著冷光,“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咱們該叫維修部?”李凡舉起手機,“或者點份宵夜壓壓驚?”
“意味著這些符文能從某些時空片段偷能量!”林小月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泡面桶里的叉子跳起來,“就像有人把時間軸打了個蝴蝶結(jié),再往結(jié)眼里塞了臺永動機——”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警報聲驟然炸響。全息影像扭曲成一張巨口,光點凝結(jié)成利齒朝他們撲來。李凡抄起手邊的《費曼物理學(xué)講義》當(dāng)盾牌,全息影像的光撞在書上,書頁嘩啦啦翻動間,他瞥見玻璃窗上的倒影——照片里的封神札正在滲出一縷瀝青狀黑霧,順著窗縫蜿蜒爬向林小月的后頸。
“小心!”他撲過去拽開林小月,黑霧擦著她的馬尾辮掠過,在墻上灼出焦痕??諝庵袕浡鵁沟膴W利奧味。
林小月癱坐在地,貼在后頸上的波爾貼紙被冷汗浸得卷邊:“剛才那團…是等離子體?”
“等離子體可不會扭成S形罵人。”李凡指著墻上焦痕——那分明是句先秦臟話,還是帶甲骨文變體的。
光譜儀冒出一股青煙,徹底罷工。林小月爬過去拔出U盤,指尖發(fā)抖卻兩眼放光:“太棒了!這可能是本世紀(jì)最偉大的發(fā)現(xiàn)!”她突然揪住李凡的衣領(lǐng),“那竹簡原件呢?我需要更高精度掃描!”
李凡摸出皺巴巴的復(fù)印件,發(fā)現(xiàn)紙上的符文正滲出猩紅光暈。林小月伸手要搶,他卻觸電般縮回手——那些符文像活過來的水蛭,正順著指縫往皮膚里鉆。
林小月突然驚叫道,“你手在發(fā)光!”她抓起紫外燈一照,李凡掌心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紋路,與封神札照片完全一致。
“這叫人體LED,最新科技。”李凡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能申請工傷補貼嗎?”
實驗室頂燈突然頻閃,黑暗中有個聲音貼著李凡耳根呢喃:“三日……”他猛回頭,只看見波爾貼紙在熒光中詭笑。
林小月默默把防毒面具套到他頭上:“從現(xiàn)在起,你歸量子力學(xué)管了。”
空調(diào)外機在窗外嘎吱作響,像只哮喘的老貓。從林小月的實驗室回來,已經(jīng)是凌晨3點多了,李凡一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就馬上縮在行軍床上,那個防毒面具歪在耳邊,掌心那團發(fā)光的符文正隨著呼吸忽明忽暗,活像被按了快門的LED燈帶。他盯著天花板上的霉斑,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黑點連起來像個豎中指的圖案——和實驗室墻上的甲骨文臟話莫名神似。
“至少比房東強,人家還懂復(fù)古設(shè)計。”他扯下放毒面具想摸手機,指尖卻觸到一片濕冷。床單不知何時浸透了腥咸的水漬,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上割出細(xì)長的血痕。
這一場夢來得毫無預(yù)兆。
李凡沉入一片血海,混天綾纏住脖頸的力道真實得可怕。頭頂?shù)暮谟安戎L(fēng)火輪,輪轂噴涌的黑炎把海水煮沸成血霧。李凡拼命蹬腿,突然瞥見海底有團琥珀色的光——那是只巨大的眼睛,瞳孔里映著林小月扭曲的臉。“快醒——”林小月的尖叫被血浪碾碎,眼球突然爆開,無數(shù)竹簡碎片從眼眶噴涌而出。李凡的喉嚨灌滿腥銹味,在窒息前最后一刻,他沖著巨眼豎起中指。
驚醒時,李凡正蜷縮在墻角,手機在床頭柜上瘋狂震動。時間是五點四十七分,林小月發(fā)來二十條語音,最新一條寫著:“你手心的發(fā)光紋路可能是量子隧穿效應(yīng)!別碰金屬!”
李凡扯開襯衫,發(fā)現(xiàn)胸口的皮膚正滲出細(xì)密的血珠,排列成與封神札相同的符文。他抓起消毒酒精往身上噴,薄荷味混著血腥氣嗆得他咳嗽:“這算紋身過敏還是…嗷!”
后頸突然刺痛,仿佛有人用冰錐刺入脊椎。鏡子里,他背后的霉斑已蔓延成完整的竹簡圖案,裂縫中滲出瀝青狀液體,在地面匯聚成小潭。液體表面浮出張教授的臉,嘴唇開合無聲地說著:“第二日。”
“去你大爺?shù)牡褂嫊r!”李凡抄起拖把捅向黑潭,拖把頭卻瞬間碳化。黑液順著木柄攀上來,他觸電般甩開拖把,后腰撞翻泡面桶,殘湯在霉斑符文上燙出青煙。詭異的是,被酸辣湯潑中的霉斑竟開始褪色?
李凡愣了兩秒,抓起桌上的醋瓶就往墻上潑:“沒想到吧?老子用老壇酸菜伏魔!”
黑液發(fā)出腐蝕的嘶嘶聲,卻在下一秒反撲。醋被凌空卷成漩渦,潑回他臉上。李凡踉蹌著撞開窗戶,夜風(fēng)灌進來時,他聽見樓下流浪貓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
手機突然自動播放林小月的語音:“…初步判定侵蝕具有麥克斯韋妖特性,建議用電磁…”雜音吞沒了后半句,屏幕閃爍間跳出一張照片——1987年殷墟發(fā)掘現(xiàn)場,焦黑的封神札旁躺著具長滿青銅銹的尸體,手指正指向鏡頭外的李凡。
他摸到背包里的《封神演義》復(fù)印件,書頁無風(fēng)自動,停在“哪吒剖腹剔骨”那章。插圖里的那個少年渾身浴血,本該是蓮藕化身的位置卻畫著團扭曲的黑霧,旁注赫然是那行蚯蚓字:“夜叉托生,弒神者現(xiàn)。”
“咚—咚—咚”防盜門突然被砸響,節(jié)奏與張教授鑰匙串的撞擊聲一模一樣。李凡抓起水果刀抵住門板,卻發(fā)現(xiàn)貓眼里一片血紅——整條走廊的聲控?zé)舳冀谘F中,一道佝僂的影子正用指甲刮擦門板,刻出與封神札相同的符文。
“恭喜。”一把嘶啞的聲音穿透門縫,“你通過第一夜考驗了。”
李凡驚駭?shù)冒c坐在玄關(guān),慢慢低下頭,看著掌心已然擴散到手腕的發(fā)光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