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沒了呼吸，但心臟每隔幾秒鐘會輕微地跳動一次，而且血液也在流動。

我聽得大驚。

“怎么可能？”

蘭燭說道：“是不可思議，但從醫(yī)學(xué)角度來看，王雪確實沒死，她這是一種類似于植物人的狀態(tài)。

不對，這種心跳頻率，植物人也無法達到……”

幾人更加驚懼，如果王雪沒死，是不是意味著虞美人也還活著？

賴上宥說道：“要不把她燒了吧，來個一了百了。”

老羅卻搖了搖頭。

“不可莽撞。”

蘭燭略帶調(diào)侃地對江白君說道：“計算機天才，我讓你查得資料怎么樣了？”

沈局長說江白君是個頂級的計算機黑客，十三歲就用病毒成功入侵了政府的電腦，他擅于收集各種明面上以及暗地里的消息。

江白君微微一笑。

“這點小事，早就辦妥了。”

我們覺得他在說大話，關(guān)于王雪被縫上眼睛和嘴，我們之前查閱了不少文獻。

無論是社科、玄學(xué)還是宗教方面，都沒有相關(guān)的記載。

江白君當(dāng)即把他的筆記本電腦連上投影器，向我們展示了一份資料。

其上顯示，虞美人那幅畫的作者其實不是變態(tài)藝術(shù)家，而是出自一個民間藝人。

畫是他在一個私人拍賣會上花五萬塊錢買的。

由于那個民間藝人不知名，而那拍賣會也不合法，所以沒人知道，誤以為那畫是出自藝術(shù)家。

所以我們猜得沒錯，虞美人和王雪不是同一個人，她的確另有來頭。

這時洛晴打斷江白君，說道：“既然是不合法的私下拍賣會，你怎么會有這資料，可信度有多大？”

江白君自信地說道：“可信度百分之百，至于資料來源嘛，就更簡單了。

你們知道暗網(wǎng)嗎？

所謂計算機，互聯(lián)網(wǎng)，運行的不過是一堆二進制的數(shù)據(jù)罷了，在你們可見的互聯(lián)網(wǎng)之下，還有一般人無法訪問的暗網(wǎng)。

那些不合法的交易，不合法的資料，都是在暗網(wǎng)中流動。

而且你們別忘了我是黑客，只要是數(shù)字化的資料，沒有我弄不到手的。

要想逃過黑客的眼睛，除非你像原始人一樣，在石頭上寫字兒。”

洛晴仍然表示不信，賴上宥調(diào)侃道：“真有這么邪乎？吹牛皮是不是好歹打個草稿。

現(xiàn)在我想知道米國總統(tǒng)的老婆穿多大號胸罩，你能把數(shù)據(jù)搞到手么？”

江白君笑了笑。

“理論上沒問題，只是要花些時間，不過你們幾位的資料，就簡單多了。”

說著，他隨手在電腦上敲了幾下。

“這位洛晴小姐，上星期在桃子上買了一副B罩杯，另有一對墊子，不對，是兩對，話說墊這么高的嗎？”

洛晴聽得一陣臉紅，想說他亂講，卻又害怕下一秒他就把截圖投到大屏幕上，氣得直跺腳。

賴上宥一愣，蘭燭則是會心一笑。

江白君接著說道：“這位仁兄嘛，上個禮拜買了……”

賴上宥忙捂住他的嘴。

“別說了，你小子是不是偷看我們手機了。”

江白君指了指一旁調(diào)查局的公用路由器。

“這種小事還用偷看？”

幾人暗自嗟嘆，看來之后是不敢連這個WiFi了，否則連他媽穿幾號褲衩都被這小子一覽無余。

江白君卻說，只要他愿意，就算我們不用公共網(wǎng)絡(luò)他仍然可以挖出我們的資料。

只是看復(fù)雜程度和有沒有這個必要了。

我咳嗽一聲，接著說道：“藝術(shù)家買了這幅畫，之后呢，這和那夢里的女魔頭有什么聯(lián)系？”

江白君調(diào)出另一份資料。

其上顯示，虞美人的作者，那個民間藝人其實是個記者。

此人活躍于社會底層，專門報道一些奇聞軼事。

這個記者在1995年寫的一份報道上記述了這么一件事。

說是在我國西南的某地區(qū)，流行一種特殊的巫術(shù)，叫獻儺。

“儺”這個字拆開為“人，難”，也就是災(zāi)苦，厄運。

獻儺，是通過獻祭的方式，祛災(zāi)免難。

話說虞美人本名應(yīng)該叫申夢珠，是舊時戲班子出生。

她善于唱旦角，尤其是霸王別姬之中的虞姬虞美人，因而得了這么個綽號。

九幾年，老派的戲班子已經(jīng)很難混了，往往是游走各地，接一些紅白喜事賺錢。

那年戲班子來到一個名為穆莊的地方，唱了出霸王別姬的大戲。

鄉(xiāng)下俗人，或許連項羽虞姬都不知道，更聽不懂咿咿呀呀的傳統(tǒng)戲曲，看戲無非湊個熱鬧。

而對于那些村里的老爺們，他們更在乎的其實是看女人。

有些辦白事的，索性請一些穿著暴露的風(fēng)塵女來跳鋼管舞，那不比看戲養(yǎng)眼。

可虞美人申夢珠長得年輕貌美，加上虞姬的裝扮，也迷倒了穆莊一大批男人。

其中有個當(dāng)?shù)氐膼喊裕谘莩鼋Y(jié)束之后調(diào)戲申夢珠不成，很是氣憤，想了個鬼主意。

當(dāng)?shù)厥⑿袃?，恰好?dāng)時村里很多人染病，其實可能就是季節(jié)性的流感。

惡霸非說申夢珠是儺女（不祥的巫女），是她把災(zāi)難和病痛播撒在了穆莊。

又說要把災(zāi)病還給這儺女，否則患病者難逃一死。

所謂“還”，其實就是和申夢珠發(fā)生關(guān)系。

村中男人有的迷信，有的心里則跟明鏡兒似的，但為了和申夢珠發(fā)生關(guān)系，也說就是這么回事兒，極力擁護惡霸。

于是申夢珠被穆莊的男人輪番羞辱。

之后這些家伙又用針縫住她的五官七竅，寓意把災(zāi)病封在她的體內(nèi)。

再舉行獻儺的儀式，架起柴火堆，把申夢珠活活燒死。

記者目睹了整場風(fēng)波，但窮山惡水，他也不敢招惹那些刁民。

申夢珠唱的最后一場霸王別姬，為了迎合那些扭曲的審美，穿的紅高跟和現(xiàn)代的紅裙子。

別說，這古今結(jié)合還真透出一種奇異的美感。

記者靈感迸發(fā)，于是畫下了這幅“虞美人”。

他并非專業(yè)畫家，后來這幅畫卻得到很多業(yè)內(nèi)人士的認可，幾經(jīng)拍賣轉(zhuǎn)手。

江白君說道：“接下來就是一些傳言了，我不敢斷定其真假。

據(jù)說那個舉行獻儺的穆莊，后來所有人都因噩夢而死，那個袖手旁觀的記者回到城市后沒多久也莫名死了。

而幾個收藏虞美人的買主，先后喪命，囚禁王雪的那個藝術(shù)家就是虞美人最后一任買主。”

幾人聽完大驚，我們怎么也沒料到，一切的問題竟都出自于那幅畫。

我們再次去了藝術(shù)家的別墅，卻并沒有找到那幅畫。

江白君通過黑客手段挖出了虞美人的過往，但幾人仍然不待見他，畢竟他是沈局長安排在七隊的眼線。

這晚幾人在大排檔聚餐，和之前一樣孤立江白君，沒有叫他。

“我說，就算他是沈局長的人，咱們這么搞好像還是有點太過分了吧。”

洛晴卻說一點也不過分，跟著她又跟向我道出一樁往事。

當(dāng)初老羅他們鐵三角，最有希望升遷的其實就是老羅，而且他還得到了洛晴父親的支持。

這讓沈海川很苦惱，執(zhí)行那個S級任務(wù)，沈海川似乎是有意安排洛晴父親沖在前面，讓他送死，從而除掉這個眼中釘。

洛晴父親死后，老羅很頹喪，這才有了沈海川的可乘之機。

我暗自點頭，難怪洛晴對江白君充滿惡意。

聚餐結(jié)束，我去超級市場買了些日用品，突然在十字路口遇上江白君，很顯然他是刻意在這里蹲我。

畢竟是在同一屋檐下做事，我象征性和他打了聲招呼。

他仍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們剛才喝得不少吧，我開車送你。”

“多謝，我叫計程車就可以了。”

他伸手攔住我。

“柳長生，沈局長想單獨見你一面，真的不能給個面子嗎？”

我說道：“局長有命令應(yīng)該先傳達給隊長，再由隊長傳給我，作為探員，我有義務(wù)履行責(zé)任。”

“呵呵，何必這么冷冰冰。

難道你和那幾個家伙一樣，也被羅金山洗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