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尚祿縱身飛出丈余,說道:“我認輸了,包裹給你!”反手去解背上紅布背包。郭惠允歡容滿臉,搶上幾步,還劍入鞘,雙手去接哈薩克世代相傳的《天鑒神功》。鈕尚祿忽然臉色一沉,喝道:“拿去!”右手一揚,突然三把飛錐向她當胸疾飛而來。這一下變起倉促,郭惠允難以避讓,仰面一個“鐵板橋”,全身筆直向后彎倒,三把飛錐堪堪在她臉上掠過。鈕尚祿一不做,二不休,三把飛錐剛脫手,緊接著又是三把連珠擲出。這時郭惠允雙眼向天,不見大難已然臨身。旁視眾人盡皆驚怒,齊齊搶出。
郭惠允剛挺腰立起,只聽叮、叮、叮三聲,三柄飛錐被暗器打落地下,跌在腳邊,若非有人相救,三把飛錐已盡數(shù)打中自己要害,她嚇出一身冷汗,忙拔劍在手。鈕尚祿和身撲上,勢若瘋虎,五行輪當頭砸下。郭惠允不及變招,只得舉劍硬架,利輪下壓,寶劍上舉,一時之間僵持不決。鈕尚祿力大,五行輪漸漸壓向她頭上,輪周利刃已碰及她的帽子。群豪正要上前援手,忽然青光一閃,郭惠允左手已從腰間拔出金刀,撲的一聲,插入鈕尚祿胸腹之間。鈕尚祿大叫一聲,向后便倒。眾人又是一陣喝彩。
郭惠允解下鈕尚祿背后的紅布背包。那中年人走到跟前,連贊:“好女兒!”郭惠允雙手奉上背包,微微一笑,叫了聲:“爸爸。”那人正是她父親、奇姆肯特長官郭騫赫。他也是雙手接過,顯得十分莊重。眾騎士都擁了上來,歡聲雷動。
郭惠允拔出金刀,看鈕尚祿早已斷氣。忽見一個十五六歲少女縱下馬來,在地下?lián)炱鹑秷A圓的白色東西,走到一個公子跟前,托在手中送上去,那公子伸手接了,放入囊中。郭惠允心想:“剛才打落這惡徒暗器,救了我性命的原來是他。”不免仔細看了他兩眼,見這人豐姿如玉,目朗似星,輕袍緩帶,手中搖著一柄折扇,神采飛揚,氣度閑雅。兩人目光相接,那人向她微微一笑,郭惠允臉一紅,低下頭跑到父親跟前,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郭騫赫點點頭,走到那公子馬前,躬身行禮。那公子忙下馬還禮。郭騫赫說:“承公子相救小女性命,在下感激萬分,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那公子連聲遜謝:“在下莊無恙,我們有一位同志,被這批鷹爪子和萬瀾武師逮去,大家趕來相救,卻撲了個空。貴地重物已經(jīng)奪回,可喜可賀。”郭騫赫把兒子郭俊貴和女兒叫過來,同向莊無恙拜謝。
莊無恙見郭惠允體態(tài)婀娜,嬌如春花,麗若朝霞,先前專心觀看她劍法,此時臨近當面,不意人間竟有如此好女子,一時不由心跳加劇。郭惠允低聲說:“若非公子仗義相救,小女子已遭暗算。大恩大德,永不敢忘。”莊無恙說:“久聞凌霄雙客前輩三分劍術冠絕當世,今日得見姑娘神技,真乃名下無虛。適才在下獻丑,不蒙見怪,已是萬幸,何勞言謝?”
郎安琪聽這兩人客客氣氣說話,不耐煩起來,插嘴對郭惠允說:“你的劍法是比我好,不過有一件事我要教你。”郭惠允說:“請姐姐指教。”郎安琪說:“和你打的這個家伙奸猾得很,你太過信他啦,險些中了他的毒手。有很多男人都是詭計多端的,以后可要千萬小心。”郭惠允說:“姐姐說得是,如不是莊公子仗義施救,那真是不堪設想了。”郎安琪說:“哪個莊公子?哦,你是說他,他是俠客黨委員長。喂,莊大哥,你剛才打飛錐的是什么暗器,給我瞧瞧,成不成?”莊無恙從囊中拿出三顆棋子說:“這是幾顆圍棋子,打得不好,郎小姐別見笑。”郎安琪說:“誰來笑你?你打得不錯,一路上爸爸老是贊你,他有些話倒也說得對。”
郭惠允聽郎安琪說這位公子是一黨魁首,看他年紀與自己相仿,微覺詫異,低聲和父親商量。郭騫赫連連點頭:“好,好,該當如此。”他轉身走近幾步,對莊無恙說:“承眾位英雄援手,我們大事已了。聽公子說有一位英雄尚未救出,我想命小兒、小女帶同幾名伴當供公子差遣,相救這位英雄。他們武藝低微,難有大用,但或可稍效奔走之勞,不知公子準許么?”莊無恙大喜,說道:“那是感激不盡。”當下替同志們引見了。
郭騫赫對菩真說:“道長劍法迅捷無倫,我生平從所未見,幸虧道長劍下留情,否則……哈哈……”菩真笑著說:“多有得罪,幸勿見怪。”
正敘話間,忽然西邊蹄聲急促,只見一人縱馬奔近,翻身下馬,竟是個美貌少年,那人向杜靜芳叫了一聲“老師”。此人正是換了男裝的張晶珠。她四下一望,沒見到蘇亦川,卻看到了郭惠允,跑過去親親熱熱的拉住了她手說:“那晚你不辭而別,到哪里去了?我可想死你啦!”說著作勢要往她胸部抓去,嘻嘻一笑,問道:“你們的寶貝奪回來了嗎?”郭惠允歡然說:“剛奪回來,你瞧。”向郭俊貴背上的紅背包一指。張晶珠微一沉吟說:“打開看過沒有?會不會被掉包了贗品。”郭騫赫一聽,心中驚疑,忙解開背包,里面竟是一疊廢紙,哪有什么神功秘籍?
眾人一見,無不氣得大罵。郭俊貴將蹲在地上的一個武師抓起,順手一記耳光,喝問:“藏哪里去了?”武師哭喪著臉,一手按住被打腫的腮幫子,說道:“他們干……干的事,小人不知道。”一面說,一面指著雙手抱頭而坐的錢坤。他在混戰(zhàn)中受了幾處輕傷,戴明龍等一死,就投降了。郭俊貴將他一把拖過,喝問:“你要死要活?”錢坤閉目不答,郭俊貴怒火上升,伸手又要打人。郭惠允輕輕一拉他衣角,他舉起的一只手慢慢垂了下來。原來郭俊貴雖然生性粗暴,對這個妹妹卻甚是信服,他妹妹郭惠允不但武功好,更兼足智多謀,料事多中,這次東來奪寶,諸事都由她籌劃。
郭惠允問張晶珠:“你怎知包里沒有寶物?”張晶珠笑著說:“我叫他們上過一次當,我想人家也會學乖啦。”郭騫赫又向錢坤喝問,他說寶物已被其他武師帶走。郭騫赫將信將疑,命部下在各處仔細搜索,毫無影蹤,他擔心秘籍被毀,雙眉緊鎖,十分煩惱。眾人這時才明白適才鈕尚祿如何敗后仍要拼命,僥幸求逞,卻不肯繳出背包,原來包中并無寶物,他怕眾人立即發(fā)現(xiàn),自己仍是難保性命。
這邊張晶珠正向杜靜芳詢問別來情況。杜靜芳說:“這些事將來再說。你快回去,你媽又要擔心啦。這里的事別向人提起。”張晶珠說:“我當然不說,您當我還是不懂事的小孩嗎?這些人是誰?您給我引見引見唄。”杜靜芳微一沉吟說:“我瞧不必了,你快走吧。”她想張晶珠是將官之女,與這群草莽道路不同,不必讓他們相識。
張晶珠小嘴一撅說:“我知道您不疼自己學生。老師,我走啦!”說罷拜了一拜,上馬就走,馳到郭惠允身邊,俯身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郭惠允“嗤”的一聲笑。張晶珠馬上一鞭,向西奔去。
這一切莊無恙都看在眼里,見郭惠允和這美貌少年如此親熱,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不由呆呆出了神。
沈會會走近身來說:“委員長,咱們商量一下怎么救雷主任。”莊無恙一怔,定了定神說:“正是。瑩萍,你騎怡姐的馬,去帶樊隊長過來。”瑩萍接令去了。莊無恙又說:“陳隊長,你到峽口會齊石春峰,四下哨探鷹爪子行蹤,今晚回報。”陳一帆也接令去了。莊無恙向眾人說:“咱們今晚就在這里露宿一宵,等探得消息,明兒一早繼續(xù)追趕。”
眾人半日奔馳,半日戰(zhàn)斗,俱都又饑又累。郭騫赫指揮在路旁搭起帳篷,分出幾個帳篷給俠客黨員。
眾人食罷,莊無恙提吳國棟來仔細詢問。吳國棟一味痛罵蔡錦昂,說雷安瑞一直坐在這大車之中,后來定是蔡錦昂發(fā)現(xiàn)敵蹤,知道有人要搶車,便叫他坐在車里頂缸。莊無恙再盤問錢坤等人,也是毫無結果。沈會會待俘虜帶出帳外,對莊無恙說:“委員長,這姓錢的目光閃爍,神情狡猾,咱們試他一試。”莊無恙說:“好!”兩人低聲商量定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