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鳳臺鎮(zhèn)往西去往奇云山的官道之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并肩而行,大的自然就是朱毅文,曉得則是朱立心,只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如今背著黑色長棍的乃是朱立心,黑色長棍與他身高一般無二,看起來稍顯滑稽。
“乞丐大叔,這都走了一天了,咱能不能換一換,你來背?。?rdquo;朱立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抱怨道。
“這才兩天時間就背不動了嗎?都說了對你好!”朱毅文叼著根狗尾巴草打趣道。
“你們大人就一天天的用這個做借口,其實就是懶,以前馬大娘就這么使喚我的。”朱立心撇這嘴說到。
“你看,這不是好心當(dāng)了驢肝肺了嗎!?。e抱怨了,省點力氣,還有四天才能到奇云山呢!”
自那日解決了那名樣貌姿色堪稱絕頂?shù)呐畾⑹趾螅@一路走來倒是相安無事,除了偶爾遇到些官兵外,幾乎看不到人影,滿目望去皆是荒田,不能說是生靈涂炭吧,不過也大差不差。
若非這皇帝老兒太過昏聵,誰又愿意造反呢?父親愿意嗎?有的吃有的穿他能冒著殺頭的風(fēng)險去造反?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天色漸黑,看著天邊慢慢消失的夕陽,朱毅文不合時宜的伸了個懶腰,“啊嗚,好累?。∽吡艘惶?,肚子都餓了,小心??!咱要不要歇歇做個飯啥的!”
“哼!”朱立心撅了噘嘴給了他一個白眼,好嘛!這么大個人,還在外面闖蕩過得人,啥都不會,要不是有朱立心,這一大一小估計的餓死在這荒郊野外,還好累,你累你奶奶個犢子,“我不餓,繼續(xù)趕路!”
“你看你都滿頭大汗的,歇一歇,不然這么小累壞了身體可不是小事!”朱毅文略帶諂媚地說道。
“累不壞,這都是為了我好??!”朱立心老氣橫秋的說到。
朱毅文看著依舊堅持大步往前走的朱立心,無奈的撓了撓頭,“作為交換,我教怎么耍那套你以為牛逼哄哄的刀法,怎么樣?”
“真的?”朱立心面色驚喜轉(zhuǎn)過頭來說到,好似又琢磨過味來,瞇著雙眼一臉鄙夷的繼續(xù)說道:“不對,那套刀法我早就會了,還用你教啥,就知道糊弄小孩子!”
“真會了?就沒有一絲猶豫的?要是真會了那就算了!反正咱也能忍一忍,再走一會就到了青田縣,還能沒個茶館酒店的!”朱毅文說著話昂這頭吹著口哨自顧自的往前走了。
朱立心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沖著朱毅文大喊道:“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去抓兩只肥點的鳥來!哼!”
“好嘞!”話音未落朱毅文已然消失不見,該說不說,這乞丐大叔雖然啥也不會,不過抓鳥那是真的沒話說,而且每次抓的都是又肥又大的那種,甚至有一次還抓了只兔子回來。
朱立心對于朱毅文的一閃而逝早就見怪不怪,自顧自的拾掇柴火,接著小心翼翼的用火石生氣了一堆篝火,接著用從懷里拿出幾個瓶瓶罐罐,這是他們經(jīng)過前面一個小鎮(zhèn)花點碎銀子買來的,里面裝都是鹽巴一類的佐料。
天色已然擦黑,正在生火的朱立心突然感覺身子一冷,周身毫毛都豎了起來,緩緩轉(zhuǎn)頭借著火光,只見一道身影好似沒有重量一般緩緩從天而降,“媽呀!鬼啊!”朱立心二話不說,全然顧不了身后黑色長棍到底有多種,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抽出,掄向那黑影,一氣呵成。
噹,聲音很大,按說應(yīng)該是打在了極為堅硬的物體上才會發(fā)出的聲音,可是朱立心卻感覺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力氣一時收不住,一個趔趄就往火堆上撲去,眼看著就要葬身禍害,卻見一只枯槁的大手擋在了身前,緊接就聽到一道嘶啞幾乎要撕裂耳膜的聲音說到:“小娃娃,咋的有心事???怎么這么想不開啊!”
驚魂未定的朱立心循著聲音望去,只見火堆旁站著一個面容和藹白須白發(fā)身著破舊道袍的老頭,而那只枯槁的手就是這個老頭的。
“咳咳,下來的有點急沒來得及換氣,你聽咱現(xiàn)在的聲音是不是好聽一下?”老頭咳嗽兩聲正色道。
朱立心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隨即將長棍抽回插進(jìn)后背的棍袋中,‘下來?從天上下來的?該不會是神仙吧?不對,乞丐大叔也可以從天上下來,看樣子這家過應(yīng)該和乞丐大叔一樣厲害。’
“老爺爺?你怎么從上面下來了?到這干啥???”朱立心小心翼翼的問到。
“呵呵呵,老朽剛剛飛的有些累了,看著有火,所以就想著下來借點火取取暖,不好意思,嚇到了小友,呵呵呵……”老頭子邊笑邊說道,看他白須白發(fā)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可是笑起來卻是那般猥瑣。
‘取暖?你就忽悠小孩子吧?他娘的都會飛的人還用取暖!鬼都不信!’
“既然這樣,那老爺爺就坐下來烤烤火吧!”朱立心一本正經(jīng)的說到,老頭聞聽此言也沒再多少別的,笑呵呵的蹲在火堆旁,伸出那雙枯燥的好似鬼爪一般的手放在火上烤著,全然沒有注意朱立心那只悄悄抓住最下面那根柴火的右手。
朱立心就這么假裝毫不在意其實雙眼雙手雙腳都緊盯著這個老頭的模樣假裝烤火,只要這老頭有一點動作,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將身前的火堆揚起來,燒不燒得到那都是其次,主要是有機會能逃跑。
咔,踩斷枯樹枝的聲音,朱立心面上一喜,只是瞬間又將這份喜悅壓了下去,轉(zhuǎn)過頭來喊道:“大叔,你回來了?。?rdquo;
只見朱毅文提溜著三只斑鳩緩步走來,剛走到火堆旁就將三只依舊流血不止的斑鳩丟在了那老頭的臉上,“老小子,還不去把這三只斑鳩拾掇干凈了烤一烤,難道還要本公子來伺候你?”
朱立心驚愕的看著被甩的滿臉是血的老頭,卻見老頭一改原來和藹模樣,一臉諂媚的看著朱毅文說到:“是,是,公子且等著,看老劉頭今晚來給你做一道失傳已久的叫花斑鳩,保證香掉眉毛!”
老頭說完拎著三只斑鳩屁顛屁顛的跑到一旁自顧自的搗鼓起來,朱立心鄙夷的看了看越發(fā)猥瑣的老頭,轉(zhuǎn)過頭來問到:“這老頭你認(rèn)識?”
“認(rèn)識?。∏嗵飫⒒?,去年一起逛過窯子!你也不想想,要是不認(rèn)識,我能這么晚才回來?”朱毅文說著話摸了摸朱立心的頭。
“窯子?干啥的?”朱立心好奇的問到。
朱毅文摸了摸鼻子沒有回答,卻見老頭劉基拎著三只已經(jīng)清理干凈的斑鳩緩緩走來,“呵呵呵,想不到當(dāng)年之事,公子還記得,這要是放到才子佳人的小說里面,公子和咱可也算是一段佳話??!”劉基面色得意又看向朱立心,“小娃子,窯子那可是個好地方,那可都是大英雄大男子漢最應(yīng)該去的地方,比起天堂那都不遑多讓,等你以后成了大英雄,老夫帶你去逛逛……”
他話還沒說完,朱毅文抬腿一腳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整個人好似離了弦的弓箭倒飛出去,轟然撞在路邊的大樹上,樹葉嘩嘩飄散。
‘完犢子,這一腳不得給老頭子踹散架了,唉!看來以后沒人帶我逛窯子了啊!’朱立心歪著腦袋心中想到。
“咳咳,公子,下次咱能不能換個地方踹,這踹壞了回家怎么跟內(nèi)子交代啊?”老頭子扶著樹揉著屁股緩緩站了起來,撞樹的正面卻好似完全沒事一般。
“再說信不信我一腳給你踹到青田縣去!”朱毅文不客氣的說到,“快點烤斑鳩,老子餓了!”
劉基沒有半點脾氣依舊是一臉諂媚的點了點頭,沒有在言語一聲,一瘸一拐的走到火堆旁,熟練地用樹枝將斑鳩串起來放在火堆上烤了起來,時不時還從懷里掏出顏色各異的瓶瓶罐罐往斑鳩上撒,不過盞茶功夫,香味就飄了起來。
“老爺爺,能把你那些瓶瓶罐罐給我看看嗎?”朱立心問到香味好奇的問到。
劉基搖了搖頭,將胸口前的衣襟緊了緊,好似很寶貝一般,“那可不行,我這里面裝的可都是毒藥來著,一不小心可是會毒死人的!”
“那你剛才在干嘛?明目張膽的下毒?”朱立心指著金黃油亮的斑鳩詫異到。
“那咋可能,你再借個膽給我我也不敢下毒??!世間萬物皆是相生相克,單獨一個可能是劇毒,但是要是兩個或者幾個放在一起可能就會變成補藥,說了你也不懂,等你以后學(xué)習(xí)了醫(yī)理自然就知道了。”
“小氣,不給看就不看,等咱學(xué)了醫(yī)理,看我不藥翻了你!”朱立心小聲說到。
“啥?你要藥翻老頭子?”劉基突然湊到朱立心耳邊說道。
“誰說的?誰說的?老爺爺你這般仙風(fēng)道骨神仙一般的人物,誰能給你下藥,定然是您聽錯了,聽錯了!”朱立心訕訕一笑,違心的說到,‘我的老天爺,好險,這要是坐實了,一會這老小子不得給我藥死!’心里想著,不禁暗暗的拍了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