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原本就都是受到迫害而死的冤魂,看到我?guī)椭齻冞@些被困于恨意的姐妹們脫離苦海,對我的信任也多了一些。
“你們不用為我做什么,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只是,冤有頭債有主,若你們干涉了其他人的因果,那就是你們自己需要去還的了。”我一邊收法器一邊輕聲道。、
13
“微雪,你還能找到多少你的同類?”蘇微雪對沈安之前是誰不感興趣,聽到我的弦外之音是即將有所行動,想要尋找?guī)褪帧?/p>
她冷笑一聲,開口道:“呵呵,這個地方,最多的就是厲鬼?;旧隙妓烙跉蚧蛘呤丘囸I,連鬼門關(guān)似的難產(chǎn)都要靠邊站,真可笑啊……死的十個有九個都是女的。”
“好,晚上帶我去見見她們,”
這一晚,我依舊和二虎相對無言的吃著野菜糊糊,不知是二虎的好人緣,還是嘉偉哥的威壓作用,沒有男人來我住的房里爬床,
而我跟隨蘇微雪的靈魂來到了后山的亂葬崗。
看著一個個女人的尸體,壓在白骨上,還有野狗在像狼一般嚎叫后,啃噬著尸體。
我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冤魂,遠不止眼前尸山這一點肢體和白骨??v使在魔界我訓練過成千上萬的惡鬼,在這龐大的怨氣面前,我依舊有片刻暈眩。
“微雪姐姐,你怎么帶了個人來?”一個身著紫色連衣包臀裙,面容美艷至極,身材極品,雪白修長的玉腿更是吸睛。鬼力不在蘇微雪之下,算是她們之中的帶頭鬼。
“各位姐妹,我是易紫瀟,幾天前剛剛被帶來的,會些道門法術(shù),哪些姐妹想要報仇的,我可以幫你們!”我先于蘇微雪開口道,“如果不想報仇,我也可以幫助各位姐妹脫困,助各位早日投胎。”
“你能看見我們…”艷鬼目光看向我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
看到這兩個鬼力最強的帶頭鬼不說話,算是默認我的身份,剩下的鬼充滿恨意的抱怨聲才激昂起來。
“道長,我不投胎,我恨,我不甘心!”一個穿著產(chǎn)褥裙的大肚子女人,紅著眼珠嘶吼的最大聲,我看到了她慘白的腳之間嘩嘩往下流鮮血,但是顏色時而濃厚,時而淺淡,碩大的肚子里有一個小球,一下下的換方位頂著肚子。“我是生孩子活活疼死的!他帶我進來,我做什么都要被打…之前懷了三四個孩子都沒了,好不容易有一個足月了,還被他踢的我難產(chǎn)…你還沒生養(yǎng)過吧,那真疼??!我寧愿是被他一拳拳打死!”
“道士姐姐,是我不乖嗎?爸爸媽媽奶奶爺爺為什么說是個女娃娃就不能留???我錯在哪里了?”一個膽怯的,嬰兒大小的女孩,全身上下不停出著水,慘白發(fā)青的臉上干干凈凈,一絲不掛站在了我的身側(cè),抬頭看我,純潔無瑕的目光向我投來。
沒人能告訴她,她錯在哪,因為錯的不是她!是吃人的重男輕女觀念。
看我沉默,一旁的艷鬼如泣如訴的笑聲傳來,“哈哈哈哈,你嘗過千人嘗萬人騎的滋味嗎?我放過他們,怎么沒有人放過我???”
還有一個老婆婆年紀很大了,看到什么東西眼睛都直勾勾的,一把塞在嘴里,雙手來回不間斷的塞,但依舊瘦骨嶙峋,“小姑娘,你吃過老鼠嗎?吃過蟑螂嗎?吃過土嗎?我也不想吃啊,我餓呀……”
也有一個脖子上有一道勒斷脖子的紅色勒痕,舌頭像條破布一般伸出嘴外,“道長,我受夠了,這里不知道為什么這么邪門,我們報不了仇,想進去報仇的鬼很多都魂飛魄散了…我不報仇了,放我去投胎吧!”
我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對蘇微雪道:“之前沒發(fā)現(xiàn)這里的地勢,風水最好的是村東北的祖祠,供奉的應該有什么高人的物件或者牌位。那高人在他們的祖祠設(shè)了結(jié)界,預防被拐賣來的女人跑出去的,不過是百年前的了,我稍后去解決。”
“我即與你們相遇在此,那便是機緣,”我面向在場的所有厲鬼,“不想報仇的姐妹們把姓名和生辰八字報給我,我給你們超度,助你們?nèi)胼喕刂馈?rdquo;
我隨手幻化出一個青銅香爐和三炷長香,將那些女鬼的生辰八字一個個放進香爐,金紅色的火焰一張張的點燃著這些生辰八字,仿佛這些靈魂生的契約在一點點解除。
我念著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跪吾臺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只見這些不想報仇的靈魂在暗夜里一點點變透明,化成墨藍色天空中的點點星光,
“姐妹們,走好…”
剩下的靈魂大多數(shù)都是怨氣極重的厲鬼,“易道長,我們能為你做些什么?”
她們原本就都是受到迫害而死的冤魂,看到我?guī)椭齻冞@些被困于恨意的姐妹們脫離苦海,對我的信任也多了一些。
“你們不用為我做什么,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只是,冤有頭債有主,若你們干涉了其他人的因果,那就是你們自己需要去還的了。”我一邊收法器一邊輕聲道。
14
當務之急,是把結(jié)界破了。
我照常做完農(nóng)活,到沈安的旁邊拿出一個餅子遞給她。
給二虎熬好玉米面菜糊糊,吃了個餅子,喝口涼水,就去了村里的祖廟。
在地里干活的時候,我隱晦的向老人打聽了情況,說是為了防止女人們逃跑,就有人求了祖宗,恰好上一代出了位道婆,顯靈后,就再也沒被買來的女人逃得出村子。
我起先還在懷疑,是不是因為時間太久,這話被不同的人傳出不同的味道,怎么可能同為女人,且得道的道婆,會做出這種殘害女性的保佑?
直到我進入那個位于半山上的祖廟,那里雖然平時無人看守,但是里面很干凈,一看就是長期有人打掃供奉。
果然,進祖廟之后,映入眼簾的就是按照輩分一層層擺放整齊的牌位。不尋常的是,那位祖婆的牌位赫然立于所有男人的排位之上。
要是蘇微雪在我旁邊,她肯定又要憤怒的罵罵咧咧了。
的確悲哀啊,一女高居廟堂之上,百女葬身于她保佑之下。
我到傍邊的案幾上拿了三炷香,點燃,三拜,拱手作揖,立于鼎前。
“請師姐現(xiàn)身,師妹有一事不通,望指點迷津。”
少頃,我看到了一身金光道袍,手執(zhí)浮沉的道婆,面目端莊慈和,見我一身被拐來時的穿著,馬尾辮,年紀輕輕,就用長輩訓斥小輩的威嚴語氣道,“祖婆在此,后生,你我祖孫三代之隔,為何叫我?guī)熃阊剑?rdquo;
我看那道婆耳不聰目不明的樣子,便知道她是元嬰后期,還未歷元嬰劫,便端起了架子,眼神凌厲,語氣威壓極大,片刻之間那道婆的嘴角滲出血來,“貧道武當宗無情道大乘期弟子易紫瀟,你一屆散休,叫你一句師姐已是尊重,本不想以身份壓人,我且問你,你佑護的后生,竟干些欺凌婦女,坑蒙搶騙之事,你可知道?”
她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立刻從牌位頂端飛身下來,沖我躬身一拜,“師妹,我實在不知,我修煉本就極其艱難,平時均以修煉為主。他們只說想安居樂業(yè),過桃花源般的生活,怕自己老婆見慣了花花世界,不肯放棄,才求我讓她們留在村里。”
我略微思考后,收斂語氣,將她扶起,“師姐,我即躬身相請,便不想與你為難,散休艱辛,我豈會不知?你若肯消去這結(jié)界,便是將功補過,我回武當你可親去取我所著經(jīng)書,定可加快你修煉的進程。若是你執(zhí)迷不悟,修煉之路便是會如現(xiàn)在這般,愈發(fā)吃力,直至不進反退。”
說完,我便緩緩地走出祖廟。
身后祖廟發(fā)出的隱隱金光瞬間被熄滅了。
回家路上,原本百步一人的巡夜隊伍蕩然無存。
我本想真的出手教訓一下那道婆,但她拜我那一刻,理智告訴我,是那些惡人違法犯罪,村民心術(shù)不正,道婆設(shè)立結(jié)界初心不壞,且并未傷人性命,她漸階作惡,也許會遇到自己的劫數(shù),我教訓她又要與她結(jié)下因果,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還的明白。
15
冤有頭債有主,一人做事一人當。
很快,報應就來了。
一個叫老齊的男人死了。
晚上睡覺前洗臉的時候在臉盆里被淹死了。
我是第二天早上聽王嬸當新鮮事講的,據(jù)說,老齊的老娘本身就疾病纏身了,聽到兒子死狀,立馬也嚇得一口氣沒上來,老齊嫂子來了快十年了,好容易得了個女兒,寶貝的什么似的,孩子不見了她鬧了好一頓,老齊最后說是把孩子在城里的親戚家,比在農(nóng)村生活更好,她才不鬧了,現(xiàn)在知道早孩子沒了,她也瘋了,哈哈大笑說是老齊和他娘的報應。
村里除了我,沒有人知道,是那個無辜又可愛的嬰靈出手了。
她既是嬰靈又是水鬼,據(jù)說,鬼差不會水,所以水鬼一般不能直接轉(zhuǎn)世投胎,
要拉一個替身,替她做水鬼,她就可以擁有短暫的時間游到岸上等待鬼差。
這樣循環(huán)往復,水里的水鬼因是替身,就會累積上一個水鬼的怨氣,
就這樣,怨氣越積越多,而長期找不到替身的水鬼,怨氣則會一天比一天重,抓到的替身死的也就更慘。
然而嬰靈是鬼剛剛投胎,還沒享受人間的喜怒哀樂,便又要被墮入輪回,兩種怨氣重疊,被找上門的人必死無疑,就算是找道士超度,水平一般的也不敢接。
“女鵝好樣的!”蘇微雪拍手稱快,但又不免擔心道,“那她還能投胎嗎?”
“可以,”我輕輕一笑,“水鬼找到替身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