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е蝿?wù)回到二叔家。二叔在客廳正抽煙,見我來了,問怎么沒帶道長出去玩。
其他人都不在,我低聲把兩位道長吩咐的事說了一遍。
二叔那個臉色,幾乎是瞬間就垮下來了。本來興高采烈,聽完我說的話,氣色馬上晦暗起來,仿佛老了五歲。
“還,還沒完???”他顫抖地說。
“妹妹呢?”我問。
“她媽帶她在浴室洗澡,說去去晦氣。”二叔揉著自己的腦袋:“怎么辦???”
我說道,現(xiàn)在只能聽道長吩咐了。而且這件事不能告訴二嬸。
“對,不能告訴她。”二叔嘴唇都在抖,好不容易吐出一口煙:“女兒的問題上,她比我心理素質(zhì)還差,你二嬸心臟還有問題,大喜大悲能要了她的命!”
我們正說著,二嬸帶著妹妹從樓上走下來。
妹妹本來就是挺漂亮一女孩,穿著睡衣,頭發(fā)濕漉漉的很長,一笑倆酒窩。
我們四個人嘮了嘮,這一宿折騰得都快天亮了。
我心里有事,勸妹妹去休息。
“我正好也困了,爸爸媽媽,哥哥,你們也睡吧。這些天跟著我受苦了,給大家添麻煩了。”夏嬌鞠了個躬。
二叔趕緊埋怨,跟家里人還這么客氣。
妹妹去睡了。
我勸二叔二嬸也去休息,然后我要了條毛毯,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心里有事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明天一大早還要畫出妹妹夢里出現(xiàn)的男鬼。
會是什么樣呢?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耳邊傳來狐貍精胡雨蘭的聲音:“那個鬼來了。”
我咯噔一下,似夢非夢地問:“誰,在哪?”
“難怪那兩個道士找不到它的蹤影,原來是這么回事。”胡雨蘭似乎在自言自語。
“到底怎么回事?”我急著問。
胡雨蘭道:“鬼只存在你妹妹的夢里,所以那兩個道士只能覺察到它的陰氣,卻找不到它的蹤影。”
“它在哪?”我又問了一遍。
胡雨蘭輕笑了一下:“它正在你妹妹的夢里,在禍害你妹妹呢。”
我一聽就炸了:“它在……在弄我妹妹?”
“真難聽,差不多吧。”胡雨蘭咯咯咯笑:“你妹妹就算熬過此劫,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懷孕了。”
我在半夢半醒間破口大罵,急著問胡雨蘭,能不能把我送到妹妹的夢里,我去抓鬼!
“歇著吧你。”胡雨蘭說:“別說我沒這個能耐,就算有也不能送你過去。送你這個凡夫俗子進(jìn)別人的夢,就像托著你騰云駕霧一樣,至少損我二百年道行。等吧,等明天,你把鬼的形象畫出來,交給那兩個道士,他們自有法子。”
“那我妹妹呢?”我大吼一聲!
“你跟我吼什么,這是她的劫數(shù)!”
胡雨蘭也氣著了,冷冷地說。
哪來那么多劫數(shù),意思就是我妹妹活該唄?
“憑啥她要遭遇劫數(shù)?”我問:“她一個小姑娘,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了?”
胡雨蘭好半天說:“可能是償還上輩子的因果債吧。”
我懶得和她說話了,這么清算遙遙無期。這輩子還上輩子,下輩子還這輩子,人的一生就是渡劫還債唄。
“我不讓她睡覺。”我努力睜眼。
胡雨蘭道:“最好不要這么做,現(xiàn)在是鬼最得意忘形之時,會在夢里暴漏一切,你現(xiàn)在打草驚蛇,以后再讓它現(xiàn)形恐怕沒那么容易了。還不如一勞永逸。”
我心亂如麻。
“你妹妹無法懷孕,換自己的一條性命,這個買賣是值得做的。”胡雨蘭說。
我苦笑。
終于熬到天亮,我爬起來到了臥室門口,敲了敲。妹妹醒了,開的門。
我小心翼翼問她睡得怎么樣。
能看出妹妹梨花帶雨,臉色潮紅,顯得更加明艷動人,像是剛剛出浴。
她越是這樣,我心里越是揪成一團(tuán)。
“哥,我告訴你個小秘密,昨晚他又來了。就是我對象。”她興奮地說。
“你們都干什么了?”我問。
“他帶我去了新家,是在一棟大廈里,可漂亮了。說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然后……”她輕笑了一下:“不告訴你。”
我心往下沉,還要裝出感興趣的樣子:“你那個他……叫什么名字???”
“哥,以前他從來不說自己叫什么名,可昨晚搬新家,我們喝了紅酒,他特別高興,說自己叫韓林。”
韓林……我掏出手機(jī),把兩個字打上,給妹妹看:“是這兩個字?”
妹妹點點頭。
“他長什么樣子呢?”我問。
妹妹疑惑,問你打聽這么細(xì)干什么?
我說道:“別忘了我是插畫師,我想把他畫下來,給你爸爸媽媽看看這個女婿。”
妹妹興奮極了,拍著手說,這個主意好,他們都反對我在夢里找對象,如果看到韓林的樣子,一定會喜歡的。他可帥了。
我們來到客廳,我拿過一張A4紙和油筆,按照妹妹的描述,開始畫起來。
還沒試過對方描述一個人,我來繪畫成像的。一開始怎么都入不了港,找不到感覺。
可隨著妹妹的描述深入,我越來越有感覺,下筆游走特別順,一張人臉在筆下漸漸成形。
妹妹忽然不說話了,眼睛直勾勾看著這張紙,抬起頭,竟然哭了,眼淚流出來。
“哥,你畫的太好了,太傳神了,這張畫能送給我嗎?”
畫上畫著一個大男孩,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jì),板寸的頭發(fā)豎直向上,一張臉干干凈凈,戴著金絲眼鏡,笑起來極有感染力,像一個文文靜靜的大學(xué)生。
我有意無意之間,畫出這個韓林的眼神。他的目光透過雙眼射出,竟有些陰森。
“對了哥,”妹妹說:“他嘴角有個很小的痣。”
我把這顆痣點在臉頰上,剛點完,客廳里突然傳來一聲莫名其妙的慘叫。
像風(fēng)聲。
我們兩人都聽見了,一起抬頭看,客廳里既沒有風(fēng),叫聲也沒了。
我掏了掏耳朵,幻聽了?
我提筆又把韓林這個名字,寫在畫的旁邊。
封閉的客廳里又是一聲慘叫,這次聽得真真的,聲音拉得極長,不知從哪傳出來的。聽得后脖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韓林!”
妹妹驚恐地四下看著:“是他的聲音,是他的聲音!老公你在哪?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