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xiàn)在,上千萬的資產(chǎn)對我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天文數(shù)字。
更不用說十幾年前。
看來周軒那個時候,還是挺幸福的。
后來他父親突然死了,母親又有了新的男朋友,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生活上,前后的落差是非常大的。
再加上母親的這個新男朋友老楊,極有可能就是殺害自己父親的仇人。
所以,周軒對老楊的恨,那應(yīng)該是積怨已久的。
我道:“我們之前不是討論過嗎?如果周軒真的想要老楊死,為什么之前那么多機會不殺掉老楊,而要等到現(xiàn)在?”
康哥道:“這個問題,也許可以換個思路來想,周軒父親死的時候,周軒還那么小,所以,以他的當(dāng)時的能力,他也許根本不敢跟自己的母親對抗,面對有可能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老楊,也只能強顏歡笑。”
我點點頭,康哥這一番話說得沒錯。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在那種情況下,想要翻云覆雨,難度非常大。
我說:“所以,你的意思是,后來周軒長大了,有能力了,就能報仇了?”
康哥吃完最后一口面。
喝了一大口面湯后,他放下碗筷:“要不說你年輕呢,快意恩仇,除了報仇就是雪恨。”
我不明白康哥到底想說什么。
他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剛才我們分析的一切,都是站在局外人的視覺分析的。無外乎就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我們也許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什么問題?”
康哥一笑:“巨額財富?。≈苘幐赣H留下的那一千萬財產(chǎn),可不僅僅是銀行的數(shù)字,那里面包括股票,房產(chǎn)商鋪,還有一部分基金。”
聽到這里,我嘖嘖兩聲。
股票跟基金我不太懂。但十幾年前的房價,跟現(xiàn)在相比,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區(qū)別,所以,現(xiàn)在李秀娟的資產(chǎn),少說也有好幾千萬了。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李秀娟的情景,雖然她面色憔悴,但那從頭到腳的裝扮,一看就是金錢搭建起來的,跟普通人完全不同。
而且范藏九也說過,李秀娟是混富婆圈的。
要進入那個圈子,沒點兒家產(chǎn)支撐,那可是連邊兒都碰不到的。
康哥吐了一口煙圈:“其實十來歲的記憶,對一個人的一生來說,就如同一場夢,但是觸手可及的能把握住的財富,可能更重要。”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康哥,你的意思是,周軒其實更在意的,是母親手里握著的那些財富?”
康哥冷冷一笑:“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大好時光在我店里打零工,一個月也不過兩千塊,你要是能觸碰到幾千萬的財富,你不心動?”
我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想了一想,還是忍住了。
康哥這話說得沒什么大毛病,別說是幾千萬了,在我最艱難的那段日子,我連尊嚴都可以舍棄,還有什么東西不能放棄呢。
于是我說:“也就是說,周軒為了繼承那些資產(chǎn),才忍辱負重那么多年,也可以說,為了錢,他認賊作父了。但是這樣的話,我就更不明白了,周軒那么多年都忍過來了,為什么突然就忍不住要對老楊動手了呢?”
康哥說:“今天我跟老何打電話的時候,他還跟我說了一件事兒。”
“什么事兒?”
“李秀娟最近這兩年,一直在用各種方法套現(xiàn)。”
我哦了一聲:“她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康哥冷冷道:“你這話問錯了,不是她想要錢,是老楊需要錢。李秀娟之前其實對老楊的防了一手的,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都沒結(jié)婚,她不就是擔(dān)心老楊覬覦前夫留下的財產(chǎn)嗎?在這一點上,李秀娟還是挺有頭腦的。”
“那為什么現(xiàn)在她要松口了?”
“因為她覺得自己老了,有了危機感。而且老何還調(diào)查到,老楊在外面好像有了新女朋,李秀娟怕失去老楊,所以才會松口。”
聽到這里,我像是一下子就被打通了經(jīng)脈。
周軒之所以突然對老楊下手,估計是忍無可忍了。
之前他一直忍辱負重,就是為了母親手里的那些財產(chǎn)。而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母親竟然為了自己的男朋友,要把本來應(yīng)該都屬于自己的東西拱手相讓,這完全是觸碰了他的底線。
康哥繼續(xù)說道:“老楊提出要李秀娟資產(chǎn)套現(xiàn)然后兩人一起出國,其實這就是赤果果的轉(zhuǎn)移資產(chǎn),于是李秀娟除了留給兒子一套房產(chǎn)外,竟然真的答應(yīng)了老楊的要求……”
我趕緊說:“所以,周軒才一怒之下下,把那盆滾燙的火鍋湯底潑向了老楊?事后,李秀娟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主動傷人,她為了讓兒子免于受罰,所以才故意說是神像有問題?或者還可以這樣認為,周軒其實一開始就是故意裝傻,所以才會鬧出去精神病院的動靜,因為如果真的認定精神出了問題,傷人也是可以不用坐牢的。”
我說完這些話,滿眼期待地看向康哥。
康哥突然不說話了,他叼著香煙,就這么盯著我,神色很奇怪。
我被他看得發(fā)麻。
我知道我剛才一定說錯話了,或許有什么關(guān)鍵的點,我剛才不小心遺漏了。
趕緊把整個事件重新梳理了一下,好像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對于周軒事情前后的分析,我自認為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閉環(huán)。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問康哥到底有什么我漏掉了。
康哥依舊是冷冷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過了好一會兒,康哥才幽幽說道:“按照你的說法,范藏九遇到的那些事兒,又該怎么解釋?”
我索性說道:“我們昨天離開玉泉觀的時候,星月小道士曾經(jīng)說過,其實第二天晚上,至始至終都是范藏九一個人在道觀里,現(xiàn)在看來那三天發(fā)生的一切,都不過是范藏九自說自話。”
“你認為他在撒謊?”
“撒謊不至于,而且這對他根本就沒有好處,畢竟一個號稱能降妖除魔的道士,如果自己的道觀里沾上了不干凈的東西,那他以后還怎么掙錢?。?rdquo;
康哥哼了一聲:“真是前言不搭后語,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呵呵一笑:“康哥你忘記我之前說過的話了嗎?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是存在一種非自然的力量,只是我們跟它不在一個維度,觸碰不到罷了。”
我這話,終于讓康哥也笑了。
他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你雖然腦子里想法多,但過于自信,你只相信你看到的東西,其實眼睛是最能欺騙人的!”
接著,他讓我去洗碗,靠在單人椅上小憩起來。
我也松了一口氣。
從廚房出來,我也準(zhǔn)備看了一會兒書就回去,這時康哥接到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時候,他的神色非常凝重。
掛了電話后,他抬頭看向我:“李秀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