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處盡是綠意盎然的大量水田,田中稻子長勢喜人,清晨的陽光下,稻葉上的露水泛著點點金光,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
田間地頭,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下田勞作的人。
更遠處,是一片青磚灰瓦,帶著馬頭墻的村落。
此刻村落中正升騰起陣陣炊煙。
這炊煙混合著晨霧,在村前那一片巨大的池塘上不斷交融變幻,猶如仙境一般。
家傳《天地寶鑒》中對極陰之地有著詳細描述,我于家歷代先祖也有不少結(jié)合自身經(jīng)歷寫下的批注。
對于這極陰之地,批注中共同的特點大多都是陰冷荒蕪,少數(shù)中還有可能蘊生出實力強勁的陰鬼邪物。
可眼前這幅生機盎然的樣子與那些批注卻是完全相反,簡直如世外桃源一般。
“師兄,你確定你沒找錯地方?”
靜源再次發(fā)問。
我也有些心虛,但我還是堅信自己應(yīng)該是沒找錯地方的,從外邊的環(huán)境來看,這里確實該是一處極陰之地才對。
我全力催動自己那雙被四季清露洗滌過的雙眼。
視線中,絲絲縷縷的陰煞之氣頓顯,正不斷往遠處那處村落匯聚而去,但詭異的是那村落外似乎有什么東西將其護住,將那些匯聚而來的陰煞之氣擋住。
而這些被擋住的陰煞之氣則不斷旋轉(zhuǎn)扭曲,轉(zhuǎn)而順勢落入村外那片水塘之中。
我沉聲道:“這里確實是極陰之地。”
靜源對我是很信任的,我確定了這里就是極陰之地后,他便沒有繼續(xù)開口廢話。
“過去看看再說,要是發(fā)現(xiàn)不對,咱們就……”
我面色一變,我想要說的是若是發(fā)現(xiàn)不對,我們便腳底抹油開溜。
說到此處的時候我下意識的便想去感應(yīng)一下留在外邊的蒲棒信標,可馬上我便發(fā)現(xiàn),我竟然無法感知到留在外邊的信標了。
這讓我不禁冷汗直冒,下半句話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師兄,信標好像感應(yīng)不到了。”
靜源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不過他比我淡定許多。
師弟的態(tài)度倒是也讓我瞬間冷靜了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就算沒了信標,我們也不是完全出不去了,確實不該如此慌亂。
看來我還是太過年輕了,正如師叔臨走之前所告訴我的那般。
在道上行走,所遇到的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像是書本上那樣設(shè)計好的。
意想不到的事情總是時有發(fā)生,遇到這種情況我們反而要愈發(fā)冷靜。
此時此刻我們最需要的便是信心,若是先不相信自己了,那反而才是死亡的開端。
“無妨,先去打探下情況,這出去之法我另想辦法。”
據(jù)說這極陰之地中是不能有活人長久居住的,我倒是要看看這出現(xiàn)在極陰之地中的村子到底是個什么來頭。
……
我與師弟出現(xiàn)的地方是在一處田埂上,我倆順著田埂往下走了沒多遠,附近幾個田地中干活的人便發(fā)現(xiàn)了我們。
這幾個人扛起鋤頭忽然往我們這邊靠近。
我擋在靜源身前,雖說臨走之前師叔交代要讓靜源保護我。
但好歹我是做師兄的,怎么能讓靜源這仿佛一陣風(fēng)都能吹走的“麻桿”站到前邊。
“你們也是來幫忙的?”
隔著老遠,便有一人朝著我們高聲喊了一句。
這人口音極重,好一會兒我才分辨出他所喊的話。
“是的是的!”
其實我壓根就不知道這也所謂的幫忙是個啥,但眼下情況不明,我打算先蒙混進去,看看這里到底是什么情況。
那人站著不走了,大聲招呼道:“既然是來幫忙的就別傻站著了,趕緊跟我回村,說不定還能趕上早飯,其余的人可都先到了。”
我跟靜源疾走幾步跟了過去。
這湊近一看我心中愈發(fā)驚愕。
這三人年紀都不小了,看上去都得有個四五十歲,三張滿是風(fēng)霜的臉上都盡是愁苦之色。
在他們的身上,我已經(jīng)感應(yīng)不到多少活人的陽氣,就憑那點微乎其微的氣息,人多半是活不了的。
但他們?nèi)粎s活得好好的。
而且最奇怪的他們?nèi)酥杏袃扇肆糁L長的鞭子,就是那種清朝人才會有的長辮。
只有剛才說話那人,才潦草地剪了一個短發(fā)。
我在打量他們的時候這三人也在打量我跟靜源,他們的視線多在靜源身上停留。
但最終他們也沒多說什么,只是背起盛滿了青草的背簍,沿著田間小路往那炊煙裊裊的村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