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西縣,魚水樓。
“用點力,對對,就那兒!”
成是非瞇起眼睛,舒服的叫了一聲。
“這樣行么老爺?”
身后正給他按摩的侍女伏下身子,在成是非耳邊輕聲說道。
“還算過得去吧。”
成是非睜開眼不滿道:“我有那么老?叫少爺!”
“是,少爺。”
“嘿嘿,叫的不錯,賞!”
成是非嘴角翹起一道弧線,咂吧著嘴,看著身側環(huán)繞的一圈美人。
什么叫生活?
這才叫生活!
他閉上眼,不免有些感慨。
這么多年含辛茹苦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今天么?
臨西縣總算是完成了每條街道都有至少一家青樓的計劃!
堪稱他人生道路上的里程碑!
別看如今風光,七年前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好懸沒給成是非心臟嚇崩了。
那人家穿越的時候,都是什么王公貴族,再不濟也是個富家子弟。
怎么獨獨到他,就成了個無人問津的寒酸縣令?
在縣里晃了小半個月,才明白了現(xiàn)在的情況。
這個朝代名為大羽,不屬于成是非記憶之中的任何一個朝代,但風俗文化,卻是大為相似。
他穿越過來時,正是羽國與雍國交戰(zhàn)之際。
臨西縣深處腹地,加上窮山惡水,在戰(zhàn)爭中幸免于難。
但這小縣城本就貧苦,戶籍上百姓不過千人,一個個瘦的皮包骨頭。
整個縣沒有一點成型的產(chǎn)業(yè),所有人都靠著那點草根樹皮活著,什么時候吃完了,就什么時候死。
更離譜的是,縣衙里的一眾官員,餓死的餓死,要么趁著外頭打仗沒人管,裝成饑民逃了。
把這個爛攤子全都丟到了成是非的手上。
處境惡劣至極。
成是非作為唯一一個主官,頂著巨大的壓力,好不容易搞到一點糧食,釀出十來缸高濃度白酒。
然后親自帶著人出門劫道。
只要是官道上看到商賈模樣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擄進縣城,一缸缸往死里灌酒,這才把局面拉住。
五年之后,雍國覆滅。
大羽皇帝趙云以強硬手腕橫掃天下,四方平定!
日子安穩(wěn)了下來,成是非的小日子也算是跟著有了起色。
縣里各項產(chǎn)業(yè)漸漸有了生機。
戰(zhàn)亂之后必有災民。
成是非帶著縣民外出,一頓連蒙帶騙,給縣里增加了數(shù)萬人口。
重修縣衙荒地,賭場妓院酒樓更是滿縣城可見。
七年時間,縣城面積一擴再擴。
臨西縣從一個偏僻荒野無人問津的小地方,在成是非毫無底線的手段下,如今都能說是半個人間天堂了。
這種政績說出去,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但成是非偏不。
反而捏著一堆把柄,要求來往的商賈對臨西縣的事情嚴格保密。
兩年前巡查官員照例來臨西縣視察,初到便口稱祥瑞,轉身要去報功。
花了成是非不少手段,才把他的嘴巴縫上。
開玩笑,我能讓你說出去?
成是非冷笑。
好不容易把臨西縣弄成了自己的后花園,宅子女人,要啥有啥,打算這輩子就這樣過了。
我能讓你說出去,把小爺換到別的地方重頭來過?
腦殘才這么干!
成是非哼著小曲正感嘆美好生活,門外一人著急忙慌就跑了進來。
那人身形高大如塔,一身官服,腰間挎刀,走到他身后低聲說道。
“少爺,咱們的人在縣外面發(fā)現(xiàn)外地客商,是生面孔,也沒有標記。咱要不要給他干了?”
成是非大怒,一巴掌就呼在那人后腦勺。
“邢道榮!你他娘的是不是忘記了,咱們現(xiàn)在是官府!官府!我不做大哥這么多年了,你怎么成天還想著干人?!”
“咱們現(xiàn)在要轉型,正規(guī)化,正規(guī)化你懂嗎?!你個白癡嚇到人家怎么辦?!”
邢道榮捂著頭一臉苦瓜相。
“少爺,你上周不剛干過一票嗎?哪來的好多年?”
“你丫的還敢頂嘴?!”
騎在邢道榮身上就是一頓打。
邊上的美人笑成一團。
桃源縣里的人,誰還不知道這位縣太爺就是這樣子?
刀子嘴豆腐心,反正又不會真打,讓他們鬧就是了。
反倒是邢道榮有這種待遇,才是他親信之人,別人羨慕都還來不及。
奶奶的,這貨皮糙肉厚倒是給我手打疼了。
被攪和了興致,他也沒了接著玩的心情。
成是非甩甩手,給邊上的掌柜扔去幾枚銀子,說道。
“掌柜的,今日小爺就算是給你新店捧場了。”
“好好做你的生意,小爺保你發(fā)財。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干了作奸犯科,強搶民女之類的事情,本官拆了你這魚水樓,聽懂了嗎?”
掌柜的一臉諂媚笑著,連連躬身:“那是那是,多謝縣太爺!”
“嗯。還裝死!”
成是非在邢道榮腰間踹了一腳。
“走,回衙門!”
……
黃皓捧著一份地圖,恭恭敬敬走上馬車。
“陛下,我們再走半日,就到了桃源縣的地界。”
馬車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四十歲上下的男子面孔。
正是羽帝趙云。
明明是意氣風發(fā)的年紀,但羽帝面容上卻遍布滄桑,看上去有些淡淡的憂愁。
他一手統(tǒng)一天下,本以為塵埃落定,但這兩年來,國內(nèi)卻是四處天災人禍不斷。
御書房內(nèi)報災的奏折堆成了山。
這讓羽帝壓力驟增,才有了這次微服私訪。
他接過地圖。
“黃皓,你聽說過這個桃源縣么?”
“回陛下,奴才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小地方深處山林,路途又偏僻異常,您這次出行沒帶護衛(wèi),老奴擔心……”
黃皓說道。
不等他說完,羽帝擺擺手:“行了行了。”
“你好歹也陪朕征戰(zhàn)多年,如今膽子怎么變得這么???”
“就這樣,去桃源縣看看。”
“是。”
車廂內(nèi)一時無話。
毒辣日光闖過簾子曬進來,讓人的皮膚一陣發(fā)癢,煩躁不堪。
片刻之后,馬車忽然震了一下。
黃皓半個腦袋撞在車頂,哎喲一聲。
羽帝畢竟是軍人出身,坐的極穩(wěn),雙手抓住兩側,才幸免于難。
皺著眉冷喝道:“去看看!”
黃皓捂著腦袋鉆出來,沒看到襲擊的人,轉頭對著車夫就是一頓罵。
“狗奴才!駕車都不看路,你腦袋不想要了么?”
車夫卻驚魂未定,只愣愣看著前方。
伸手一指,聲音顫抖道。
“老……老爺,您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