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猛然急剎車,滿臉恐懼的看向窗外。
“你個老爺子,話可不能亂說。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了,而且那座墳我也認識,紙人都是我當時幫忙拉過來的。”
幸虧已經到了柏油路上,不然剛才的急剎肯定會出車禍。
即便如此,也讓我直接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撞的頭暈眼花。
黃爺比我好不到哪兒去,頭上都起了包。
但是他的眼神,卻緊緊盯著外面的紙人。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終于知道他在看什么了。外面的那個紙人怎么看怎么像是我們昨晚在戲臺上看到的那個。就連面部的那個窟窿,都像是我昨天揮拳打的。
可是司機卻說,這個紙人已經在這兒很久了。
一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鎮(zhèn)子上之后,就是按照村長給的單子買菜。雖說要起白事做菜,但畢竟老王是五保戶,連個親戚都沒有,所以買的東西并不多。
買完菜之后,黃爺讓我先上車,然后自己又去買了些白紙黃紙。
“你買這些做啥?”我有些好奇的朝著黃爺問道。
“能給你續(xù)命。”黃爺的話讓我也是一驚,瞬間回憶起來之前被陽光灼傷的疼痛。
回去的路上,我的目光一直在注著路邊,想要再看看那個紙人。
跟來時一樣,看到那個紙人的時候,依舊讓我心里發(fā)毛。
還是跟上次一樣的位置停車,只是這回,已經有不少的村里人等在那個地方迎接我們。雖然買的東西不多,但是兩個人根本就拿不完,還是村長安排的周到。
只不過看到那些人全都打著大黑傘的時候,司機也是嚇了一跳。
轉過臉滿臉驚恐的看著我,瞬間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本來還想解釋,但手里的黑傘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他一言不發(fā)直接把東西從車里幫忙卸下之后,汽車拉著長長的灰塵,一路疾馳,消失在了路上。再也沒說來接我們的話。
那些村民看到我的黑傘,臉上竟然漏出了欣喜。
能感覺到他們瞬間,對我和黃爺都和善了不少。
更甚至有村民熱情的搶過我和黃爺手上的行李,背在了自己身上。
我慢了幾步,拉著黃爺跟前面的村民錯開了距離,他知道我想要問什么。
“你比他們嚴重。”黃爺直接回答道。
“他們也是中了死咒?”
“是的,全村人都是。不過他們只要不出村子,能活很長時間。你去他們村子最多能活幾個月,出了村子也就幾天的事情。”黃爺的話,就是那么直接。
不過他說已經找到能讓我延續(xù)時間的辦法,暫且只能相信他了。
等到了界碑那里,所有村民同時合上了大黑傘。
這整齊劃一的動作,看著賞心悅目,就像是精心排練的一般。
我心里在想,依著之前司機那個八卦勁兒,要是知道后面有這一幕,就算是讓他聞風喪膽的沙門村,估計都得跟著來,甚至還得是滿臉興奮的那種。
剛進村,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太正常。
整個村子十分的嘈雜,隱隱還能聽到哭聲。
大皂角樹下,老人還在抽煙袋。
只不過溝壑縱橫的臉上,卻滿是無奈。看著我們回來,也是幾番欲言又止,到最后狠狠的抽了幾口煙袋,所有的話語都化成了聲聲咳嗽。
回來才知道,之前那個女人死了。
村子里的規(guī)矩是,女人如果沒有孩子,那就進不了祖墳。只是在村后山里挖個墳井,買口薄棺直接賣掉。
之前村長已經派人去了后山,女人尸體也已經裝進了棺材。
“你們倆遠來是客,這事情晦氣,就別沾了。我?guī)銈內ダ贤跫遥魈煸缟?,還是照常起事。”村長不由分說,就拽著我跟黃爺朝著老王家走去。
“村長叔,人咋沒救活?”我好奇的問道。
他們之前不是抬著女人出去了嗎,而且看樣子女人也不是太嚴重,怎么就死了?
“都是命,都是遭孽人。”村長臉上看不出來什么表情,卻又顯得悲涼。
我把自己的職業(yè)說了,只要他們給張照片,就能讓那女人漂漂亮亮的走。
村長卻說,都是苦命人,誰死了不是一把黃土蓋身上,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對于把我們趕到這兒,黃爺那邊倒是沒有什么不滿,甚至對他來說剛好。
推開門把老王的骨灰放好,他就開始制作起了紙人。
“這東西,怎么續(xù)命?”我坐在黃爺面前看了半天,好奇的問道。
黃爺手上的動作沒停,連抬頭看我一眼都沒有。
見他好半天都沒有理我,只是忙著手頭上的事情。我也漸漸的感覺到無聊,就開始在老王的家里四處打量了起來。
上次來的時候是半夜,只有村長的馬燈照亮了那么一點。
現在來看,用家徒四壁這個成語形容老王的家,一點都不過分。四周的墻都是石頭砌起來的,單從這點來看就知道這房子有些年頭。近十來年,即便你深入農村,都不見得能尋找到一個石匠,這門手藝基本上都快失傳了。
里屋的墻上倒是貼著報紙,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全部都已經泛黃。
我手剛碰上去,就掉了一大片,嚇的我再也不敢去碰。
“小程,過來。”正在只是,黃爺在堂屋朝著我大聲喊道。
走出去就看到黃爺扎的紙人已經成型,手藝簡直是沒的說,至少比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兩個紙人要好看的多。
“破食指,滴眼血。”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左手就被黃爺抓了過去,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小刀,在我食指上輕輕一拉,血頓時就冒了出來。
他抓著我?guī)а氖持福苯狱c在了紙人的兩個眼睛上。
涂完之后的紙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妖異。
白色眼仁紅色瞳孔,再加上那張慘白的臉,半夜放在外面都能嚇死人。
更重要的是,我覺得點了血睛之后,紙人就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在看。
“差不多,應該能用。接下來你估計得虛兩天,不至于要命。”黃爺邊欣賞著自己的杰作,邊朝著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