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院內(nèi),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宦官。
高立人一手持刀,一手拎著王淼的頭顱。
沾滿鮮血的面容之上,滿是猙獰之色。
高階之上,周玄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周玄心中難免有些感慨。
自從意識到自己穿越之后,周玄便開始自救。
無論是對南宮婉兒近乎凌辱式的蹂躪,還是面對趙靈芮反客為主,閹掉張傳智,乃至于杖殺周辰。
這些事情,周玄心中其實都有底氣。
任何時候,他能夠分得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
面對南宮婉兒,是因為他占據(jù)了夫妻名分,對方又對他不義在先。
只要擺出皇帝的身份,南宮婉兒只能逆來順受。
而趙靈芮看似垂簾聽政、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但她如今的地位,名不正言不順。
正因為如此,趙靈芮才會更加顧忌自己的名聲,不愿意有半點不好的事情傳出。
周玄欺負的,就是她這一點!
私底下對趙靈芮再怎么肆無忌憚,只要旁人不知,趙靈芮就絕對不會自己說出去!
周玄算準了這一點,所以將趙靈芮拿捏得死死的。
至于張傳智與周辰二人,完全就是自己作死,主動跳出來讓自己立威罷了。
說到底,前身雖然不堪,但也并非是什么都沒有留下。
最大的“遺產(chǎn)”,就是皇帝的這個位子。
只要有這個身份在,周玄也不算是地獄開局,終究還有輾轉(zhuǎn)騰挪的空間。
正因為如此,哪怕是今天晚上做了那么多事情。
周玄也并沒有覺得有多么困難,反而事情總是能夠如他所愿,順利達成目標。
在此之前,他根本沒有真正體會到,宮廷之中求生究竟有如何艱難。
直到此刻……
高立人殺掉王淼,一言不發(fā),只是站在那里,微微垂著眼皮,面朝周玄的方向。
周玄心知,對方這是等自己表態(tài)!
一個在宮中毫無依仗的太監(jiān),幾乎依靠一己之力,誘殺首領太監(jiān)。
如果周玄將此事推得一干二凈。
毫無疑問,高立人的下場,絕對會異常凄慘!
這種壓上自己的全部,孤注一擲的豪賭。
即便是周玄看到,都覺得暗暗心驚。
膽大,心細,手黑,又知進退!
周玄敢保證,即便沒有今日之事,只要再給高立人十年的時間,他也會混得風生水起。
而此刻,這樣的一個人物,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想到這里,周玄忍不住輕笑一聲。
這就是權(quán)力的滋味?。?/p>
他擺了擺手,說道:“倒是便宜了這條老狗!”
跪在地上的那些太監(jiān),一句話都不敢說。
頓時,高立人長出了口氣。
他連忙跪伏下身子,膝行著來到高臺之下。
“陛下,王淼這老狗不尊陛下,該如何處置?”
看著高立人因為高度緊張之后,還在微微顫抖的身子。
周玄撇了撇嘴,道:“剁碎了喂狗吧,難道還讓朕給他搭靈送葬不成?”
頓了頓,他嘴角浮現(xiàn)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若有心,那他的身后事,便由你來處理吧。”
當下,高立人便面露狂喜。
“奴婢定然不負陛下所望。”
周玄擺了擺手,用頗有些意興闌珊的語氣道:“不過是一條老狗而已……散了散了,沒來由擾了朕的好夢!”
他當然知道高立人在想什么。
王淼是死了,可是他之前畢竟是宮里的首領太監(jiān),太后面前的紅人。
在宮里這些年,王淼可是培植起不少親信。
而且,他在宮外的那些親戚,也因為這層關系,雞犬升天。
說起來,殺掉王淼,后續(xù)肯定會有不少麻煩。
高立人想要的,不過是周玄的支持。
有了周玄的支持,他便能夠斬草除根。
不得不說,這小子的心狠手辣,周玄非常欣賞!
但具體能夠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他自己的手段了。
不多時,跟隨王淼前來的那些太監(jiān),全被黑甲軍拉入了距離寢宮不遠處的冷宮之中看押。
寢宮內(nèi),周玄坐在床榻上,居高臨下,看著趴在地上的高立人。
“你很不錯。”
高立人身子一抖,立馬道:“為陛下排憂解難,本便是奴婢的本分!”
這個時候,就聽到周玄嘆了一聲。
“你殺了王淼,朕想扶你做首領太監(jiān),卻也有些難了。”
聞言,高立人愣了愣。
但當他對上周玄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的時候,立馬便再次以額觸地。
“奴婢何去何從,但憑萬歲爺做主!”
周玄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實際上,剛才說封高立人首領太監(jiān),周玄確實只是隨口許諾。
封高立人一個職位,那很簡單。
只要他開了口,想來趙靈芮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與自己計較。
可是,趙靈芮完全能夠?qū)⒏吡⑷思芸眨屗斠粋€名不副實的首領太監(jiān)。
或者哪天趙靈芮心情不好,動動手指,直接將高立人按死也是有可能的。
有名無實,還因為是皇帝的人,所以會被人打壓排擠,隨時就有可能丟掉性命。
這樣的職位,又有什么意義?
更不要說,如今高立人殺了王淼!
他既然展露出要斬草除根的意思,那就說明,高立人有這樣的自信。
不過,周玄當然不能只在一旁看著。
收心腹,只管發(fā)布命令,啥事兒都讓別人干了,自己卻一點支持都沒有。
那人家憑什么追隨自己?
周玄就是要通過高立人,告訴其他人。
我周玄對待手下人是怎么樣的!
周玄沉吟片刻,隨后道:“宮里,你暫時是不能待了。朕在宮外設一機構(gòu),由你做主,如何?”
高立人趴在地上,靜靜聆聽。
“就設在東直門外,便叫東緝事廠吧……你來做這東廠的提督。”
周玄想得很簡單。
既然宮里是趙靈芮的天下,自己一時半刻,還難以撬動。
那不妨就直接開設一個新機構(gòu)。
說到底,自己依舊是名正言順的皇帝,開設一個由宦官做主的新機構(gòu),沒人敢反對。
“萬歲爺,這東廠職權(quán)為何?”
高立人抬起頭,小心翼翼問道。
周玄微微一笑,道:“監(jiān)聽天下,緝查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