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奶奶的死,我一整天滴水未進(jìn),本想沖過去拉住老乞丐問個究竟——他到底什么人,這一切到底和他有沒有關(guān)系,誰知剛邁出兩步,因為身體虛,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等再次抬起頭,老乞丐已經(jīng)不見了。
這一刻我心中的疑惑可謂是到達(dá)了頂點,無奈按照當(dāng)?shù)亓?xí)俗守靈的孝子是不能離開靈棚的。
只得坐回去。
夜里十一點左右,大海叔帶著幾個老街坊來看我,我心里明白,雖說是一個村的,但非親非故,人家之所以幫忙純粹是可憐我。
大海叔把帶來的吃的放到一側(cè),幾個老街坊七嘴八舌地說著安慰話。
可我哪有心思聽他們說啥,只覺得耳朵里嗡嗡作響。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停嘴喘口氣,我趕緊問起老乞丐的事。
誰知我一開口,幾個人同時渾身一顫,臉色也都變了。
“你……你說他剛才來過?”
住村東頭的董老頭忽然變得激動起來,顫抖地伸手拉住我的手,猝不及防,我差點被拽倒。
“來……來過,不過在大門口站了一下就走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大海叔似乎想對我說什么,卻被董老頭的一聲假咳嗽制止了。
“那個……那個你好好給你奶奶守靈,我們明天一早再過來?。?rdquo;
說罷董老頭便催促幾人離開。
大海叔走到大門口時,又轉(zhuǎn)身看了我一眼,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然后嘆了口氣。
我看得出來,他們肯定有事隱瞞了我。
到底是什么事呢?
第二天一早,大海叔領(lǐng)著十來個街坊幫忙。
剛開始一切還很順利,誰知出喪隊伍剛出村后,忽然停住了。
我披麻戴孝緊緊跟在棺材后面,猝不及防,差點撞到棺材上,抬起頭就看到老乞丐攔在出村的路中間,正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農(nóng)村人更講究死者為大。
一瞬間,疑惑和憤怒混雜在一起,泉水般涌了出來,我再也忍不住,舉起手中哭喪棒指著他:“你……你到底想干嘛?”
幫忙的幾個年輕街坊也義憤填膺,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可在場的幾個老街坊卻都變了臉色。
老乞丐顫顫巍巍地走到棺材前,伸手在棺材上抹一下,然后環(huán)視眾一圈,視線定格在了董老頭臉上。
“姓董的!你還認(rèn)識我?”
這話讓我一驚——意思是他們原本就認(rèn)識??!
更讓我震驚的還是下一幕。
董老頭渾身一哆嗦,然后直挺挺地跪下了。
“當(dāng)年害你的主謀是我,和別人無關(guān),冤有頭債有主……”
顫抖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這才回過神。
不管怎么說,這老狗日的阻礙了奶奶出殯,別人不說啥,我也不能干??!
怒火再次噴涌出來,我掄起手中的哭喪棒就想砸過去。
沒想到我剛揮起的柳木棍被一雙大手握住了。
是村長大海叔。
“大海叔,他……”
我還想著大海叔能幫著說句公道話,至少他會站在我這邊。
誰知他先是看看我,又瞅了一眼老乞丐,然后便是一聲嘆息。
“今天誰動手,你……你也不能動手!”
“為啥呀!”
我急了。
大海叔又是一聲嘆息。
再開口,聲音低沉了不少,還有些發(fā)顫。
“因為……因為他是你爺爺!”
這話聲音不高,但幫著抬棺材的幾個街坊卻聽清楚了。
現(xiàn)場響起一陣驚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