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的催婚就像催命一樣。
這不是一句笑話或者批判,而是因為這個催婚讓我見識到了這個世界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叫鐘陽,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司職員。
記得那是一個深秋。
我正在值班,我媽一個電話就打進來了,說鄰村的大娘給我說了個媳婦,讓我方便的話明天回去見一面,還給我發(fā)了張女方的照片。
想著明天剛好是周末調(diào)休,便應了下來。
見了一面之后,印象不錯,便留了聯(lián)系方式。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怪事兒發(fā)生了。
我因為工作原因在城里租了房子,每天早上一開門,我的門縫下面都塞著錢,第一天是十塊,第二天是一百,第三天的時候變成了一千。
如果前兩天是鬧著玩兒的話,那這給我塞了一千就有點過了,一千說起來不算多,可對于這幾年蕭條的經(jīng)濟來說也不是小數(shù)。
本想等周末放假以后找物業(yè)調(diào)一下監(jiān)控,可當我第四天看到門外那厚厚的信封時,我就知道這事兒不能拖了,太不正常了。
我當即找到物業(yè),物業(yè)值班的大哥跟我關系挺好,二話沒說就給我調(diào)了監(jiān)控。
監(jiān)控里顯示出來是一個女人悄悄的給我塞錢,而這個女人,我怎么看怎么像我上周相親的那個女人。
物業(yè)大哥笑道:“喲,小鐘,這是哪家小富婆打算包養(yǎng)你?。窟€偷偷摸摸的!”
閑扯了兩句之后,我離開了物業(yè)值班室,給我媽打去了電話:“媽,你問問鄰村大娘,看姑娘家什么意思啊,我這兩天……”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媽打斷。
她說:“那姑娘相親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了,你別惦記了……”
轟。
我頓時腦子里面就像是炸了鍋。
上周末人就沒了?
有些事兒不能細想,越想越覺得邪乎。
我當即給公司請了假,來到我們城里喪葬一條街,這條街上常有擺攤算命的。
我找了一家看起來稍微靠譜點的,進去了。
接待我的是個留著一撮羊角胡的老頭兒,有些南方口音。
按照流程,我把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兒全部說了一遍,順便遞上了我的八字。
羊角胡伸手捻了半天胡子:“聽你這意思,是這姑娘死了以后才一直給你送錢。”
我點頭。
羊角胡說:“那你知道她為什么會一直給你送錢么?”
我當時就想罵人了,心想我踏馬要是知道還找你干雞毛?
看我臉色不悅,羊角胡說:“依我看,她這是要拿錢買你的命啊。”
啥?
我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買命錢?”
“沒錯。”
“可這是我們陽間的錢啊。”
“就得要陽間的錢!人這一輩子能掙多少錢,那地府的錢糧簿上都寫得清清楚楚,掙夠了花夠了就得走!提前把你這輩子能掙的錢給你送來,等你花的差不多了,也就離死不遠了。”羊角胡捻著胡須。
我直勾勾的看著羊角胡,從兜里掏出一沓錢放在桌上:“大爺,這錢您先拿著,不夠我再回家拿。”
羊角胡盯著錢,沒動。
我說:“這是我自己的錢,不是她塞給我的,您放心。”
羊角胡這才收下。
然后他說:“這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她塞錢給你,那肯定是有原因,你今晚燒點元寶金箔給她,看能不能把這事兒給和解了,如果不行你明天再來找我。”
之后羊角胡從他店里拿了一些元寶金箔給我。
夜里,我拿著平時洗菜用的不銹鋼鐵盆來到樓道里,丟進幾個元寶金箔,燒了起來。
一邊燒一邊說著道歉的話。
燒到一半,住我對門那位八百年不見一次的戶主開門了。
他陰沉著臉,“碰上事兒了?”
我木然的點點頭。
他就從屋里出來了:“咋回事???跟我說說?”
我一聽他好像很懂,就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兒悉數(shù)講了一遍。
可講著講著,我聽到一種怪異的笑聲。
我頓時汗毛豎起,身子繃直,哪怕守著火盆,我仍然感覺寒意凜然。
“大哥,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男人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兩個嘴角不協(xié)調(diào)的抽搐著,似笑非笑。
他說:“你可能是精神高度緊張了。”
我伸手擦去頭上的汗珠,突然覺得這男人看我的眼神也詭異得很。
一把將剩余的元寶丟進火盆,我說:“大哥,有空咱再聊!我明兒還上班。”
他說:“沒事兒,咱倆再待會兒!”
頓時,一股寒意將我包裹。
我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他卻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嘻嘻嘻,你害怕了!”
本來低沉的聲音也突變成一個奶聲奶氣的孩童音兒。
我頓時頭皮發(fā)麻,想要抬腳踹他,可我看到樓道里那橘黃的燈光將他那張白如面粉的臉襯托的如此詭異時,我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你聽到的笑聲,是這種嗎?”他張開嘴,孩童音兒又變成了那種男不男女不女的尖笑聲。
隨后他將我摁倒在地,伸手掏出了我的心臟……
咔擦。
一聲清脆的開門聲驚醒恍惚中的我。
我眨了眨眼睛,我此刻正蹲在火盆前,火盆里的元寶剛剛燃燒一半。
我,也沒死!
剛才是…幻覺?
對門探出一顆腦袋:“碰上事兒了?”
我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看著那張陰沉的臉,又看看火盆中那逐漸微弱的火苗。
我二話不說,丟下手中的元寶就往屋里跑。
用后背死死的頂著門,甚至不知道怎么捱到的天亮。
當我的瞳孔捕捉到第一束陽光時,我渾身打了個激靈。
劫后余生!
透過貓眼,我看到樓道里只有一個盛滿紙灰的火盆。
而對面那戶人家的門上布滿了蛛網(wǎng)。
我回想起,自打我搬到這,對門這戶人家就一直都空著,又想起物業(yè)大哥跟我閑扯淡時跟我說過,我這層自始至終,也只住了我這一戶。
我一咬牙,直奔喪葬一條街而去。
將昨晚發(fā)生的事兒告訴羊角胡之后,他捻著胡須:“跟你相親這姑娘家,是哪兒的?”
我說:“蒼云嶺,大磨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