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寫好和離書,他就沖過來撕碎了。
“怎么”,我面露譏笑:“不是說駙馬身份限制你納妾、影響你仕途,如今我還你自由又不要了?”
“嫣兒”,他喚我閨名,指尖勾著我鬢邊垂落的碎發(fā),又將我攬入懷里:“當(dāng)初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可惜如今我不吃這套了。
蕭楚淵生得豐姿瀟灑,氣宇軒昂,飄飄有出塵之表。
倘若當(dāng)初不是這張臉,我哪會白搭進(jìn)去三年。倘若再回到當(dāng)初,我哪會只看臉。
“所以呢?”我反問,接著推開了他,轉(zhuǎn)身又提筆寫下休書一封。
你我二人,從此山高水遠(yuǎn),再無來日方長。
*
本朝嫡公主休夫鬧得滿城皆知。
“公主休夫這事還是我朝頭一樁呢。”
“我早就說,公主和那駙馬不得長久。”
“就公主那性子,和誰能長久?”
市井里,關(guān)于我休了蕭楚淵這件事,百姓們添油加醋吵得沸沸揚揚。
只是沒想到我在百姓里風(fēng)評這么差。也罷。
我作男子打扮,在街上閑逛。
許久沒有這么肆意過了,離了真好,還能享受久違的自由。
我在食味齋吃了碗面的功夫又聽見一些了不得的八卦。
“我聽說啊,那江家少爺好像歡喜得不得了,如今正在家門口撒錢。”
“定國公府那個紈绔子?好像公主出嫁前就和他……算了不可說,不可說。”
好家伙,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正驚訝著,忽見一人朝我走來。
“這位仁兄可否同我一起拼桌?”他言語間滿是調(diào)笑。
不等我開口,便兀自坐在我身邊,順便倒了兩盞茶。
一抬頭,那人眉眼帶笑,眸子狹長微微上挑,指節(jié)修長覆于杯緣,一襲落拓青衫也穿得通身貴氣。
這不正是那家門口撒幣的江家紈绔子嘛。
*
我與蕭楚淵相識三年,也曾夫妻一場。
不過是新科探花打馬游街。
不過是公主觀禮一見鐘情。
哪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公主,強(qiáng)扭的瓜不甜。”這是我求父皇賜婚之后蕭楚淵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是我長得很嚇人嗎?”
“沒有,公主很漂亮。”
“那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他并不言語。
任我將他豐神俊朗的臉龐掃視個遍,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這段孽緣便從那時起。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江玄煜一同前往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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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楚淵早心有所屬。
這是我婚后才發(fā)現(xiàn)的。
我原以為他不行。
任憑我纏在他身上使盡渾身解數(shù),他都只淡淡一句:“我去書房睡。”
我原以為他只會板著臉。
倘若我不曾看見他與那女子言笑晏晏。
原來只是對我不行,原來只是對我板著臉。
心里沒來由地一緊,接著氣短心慌。見我蹙著眉,碧云過來給我順氣:“公主該吃藥。”
這心疾分明許久未犯了。
陸月清來時,我正坐在樹下做針線。
透過樹影斑駁,那人如一汪春水,叫人挪不開眼。
她是蕭楚淵表妹,揚州來的美人。
一雙水眸微微含情,兩彎黛眉楚楚動人,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fēng)。
不是絕色,勝在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