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手圈住他的脖頸。離他太近,我清晰的聽到了他的一聲低嘆。
若不是我現(xiàn)在醉著,真的很想問本公主就這么讓你為難?活像個嘆氣包。
每次他嘆息我都很不爽,因為好像是我讓他做了什么不情愿的事,他又沒辦法忤逆,只得無奈就范。
可事實好像就是這樣的,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他把我抱到榻上,再小心翼翼地放下,很快直起身子。
“公主好生休息,臣告退。”
我沒再為難他,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我就聽到了些風言風語,派人去查說是尚書閣那邊傳出來的。
這次造謠的人很大膽,說我借師徒之名,暗行茍合之事,如此淫亂行徑,有辱國體。
我真的要被氣瘋了,若我真做了什么倒也罷了,蒼天作證,我所作所為,如何擔得起淫亂二字啊,真的是太虧了。
在我摔了不知第多少個青釉瓷瓶叫嚷著要把造謠者的舌頭拔出來的時候,父皇來看我了。
多日不見,父皇憔悴了很多,看著碎了一地的瓷片,我急切的向他解釋可話還沒開口,就被駭人的咳嗽聲打斷。
我只有幽幽的叫了一句父皇。
“奚玦,你對盛家那狀元郎可是真心?”
你對那盛家狀元郎可是真心,可是真心?
初見那日他著月白色長衫,長身玉立,清逸俊朗,我說他長得好看,是真心。
我逼他做我的少傅,看他每日同我念書相處的欣喜是真心。
我想接近他是真心,想看他毀掉禁錮內心的禮制是真心,我貪圖自己的情欲是真心,可是我對他盛淮諳,到底有幾分真心。
幼時我偷看戲本子,十分喜歡畫中神仙姐姐穿的衣裳,于是我日日看夜夜看,非得要一件這樣的衣裳不可。
尚衣局上上下下愁了數(shù)月,最后給我做了一件。在那段等待的日子里,我日日覺得歡喜,盼著衣服做出來,可做出來以后我只穿過一次,就被壓在柜底再也沒拿出來過。我對這件衣服可是真心?
從沒被問過這樣棘手的問題,于是我誠實道:“女兒,不知何為真心。”
還沒來得及聽父皇給我的答案,我就看見了此刻本應該在珢兒宮中的盛淮諳,他神情落寞,和我目光交接了一瞬間就移到別處。
“臣無意打攪,請陛下、公主恕罪。”
父皇又咳了幾聲才說出話,問了些珢兒的功課,他不卑不亢一一回答,直到告退都沒再看我一眼。
也不怪他,不知何為真心實在是一個太容易誤解的話。
父皇懂,因為他大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和我說。
奚玦若是時時想著他,做什么都想與他一起,愿意為他欣喜舍棄自己的喜樂,那大抵就是真心了。
那我對他,似乎是真心的。
可盛淮諳不懂,因為他已經(jīng)連著幾天沒再來我這,不只是我,他也沒再教珢兒,連個說得過去的托詞都不曾給我們。
我摸不著頭腦,但也無暇去理會,因為父皇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