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沒有夢到烏達辛描述的美好草原。
而是再次夢見了那個令我心慌不已的夢。
被割掉舌頭的公主。
不見天日的宮殿。
還有滿眼都迸發(fā)著恨意的男人。
他又說。
「惡有惡報,公主。」
「你告密的時候,可否想過自己也有變成階下囚的一日?」
醒來后我不再跟第一次一樣驚慌,只是覺得有些頭疼。
此時外面才剛蒙蒙亮,連換班的小侍女都站著打起瞌睡。
我輕咳了一聲,叫她拿來披風。
我將發(fā)寒的自己裹在披風里,輕手輕腳地推開了烏達辛的房間。
他在熟睡著。
眉眼間十分平靜,甚至嘴角還帶著些笑意,跟夢里的男人相差甚遠。
他的手放在被褥外,正緊緊攥著那疊小帕。
——我又將手帕給了他。
這說不通。
這不對。
原本我以為可能是烏達辛一直對這件事懷恨在心,只是沒有表露出來,在最后掌控了全局才跟我一一算賬。
可是黑化值騙不了人,烏達辛的眼睛更騙不了人。
他根本就沒有懷疑是我告的密,也根本就沒有恨我。
可為什么結局還會是那樣?
為什么我還是什么都沒有改變?
這不對。
這根本就說不通。
我拖著步子走出了房間,心神不寧。
枯坐了一整日,我仍未理清頭緒。
直到傍晚時分,烏達辛叩響了房門。
「進?!?/p>
他端著一盤小菜放在了桌上,憂心忡忡看著我。
「你不開心?!?/p>
「你能看出來啊?!?/p>
「我不是瞎子。」
...我啞口無言。
烏達辛緩緩走近我,在帳帷前頓住腳步。
這是我才看清他背后藏著一束花。
他將背后的花拿了出來。
有些雜亂,但都開得熱烈。
「他們說你喜歡花,我不能做到讓你開心,但希望花可以?!?/p>
說著,烏達辛將手里的花擱置在了一邊的木桌上,不再前進一步。
我看著那些被烏達辛搜羅來的各色鮮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放下花,轉身要走。
「等等?!?/p>
「嗯?」
「烏達辛,你問你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
「你覺得我會背著你去告你的密嗎?」
聞言,他蹙了蹙眉頭。
「我沒有秘密。」
「那如果你有一個秘密呢?而且我還告密了?!?/p>
「那說明,我一定很信任你很愛你?!?/p>
「你們草原上的人說話都這么直白嗎?」
「當然,額吉說了人要活得像草原一樣平坦遼闊才好。」
...話題又跑偏到哪里去了。
算了,現在問也問不出什么來,說不準是夢錯了呢?
我擺擺手,讓他先出去了。
再讓他待下去,非把我盯穿了不可。
烏達辛在我這兒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身上的傷疤都淡得幾乎看不見了父皇才讓他回到自己的住所去。
臨走那天我給他打包了不少吃的用的。
就怕萬一我什么時候忙起來了他宮里那些人又見風使舵苛待他。
烏達辛被我養(yǎng)胖了不少,臉頰終于不是干瘦的樣子。
笑起來的時候尤其好看。
我亦笑得十分變態(tài)。
因為他頭上的黑化條已然被我降到了四百。
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并肩南宮問雅。
將一代瘋狂大反派馴化成傻白甜小帥哥。
直到有人來將烏達辛接走了,身邊的侍女才小心提醒我。
「公主,公主,您笑得有些過于猖狂了,奴婢們害怕?!?/p>
「...噢噢噢不好意思啊,失態(tài)了失態(tài)了?!?/p>
「對了公主,既然小殿下已經走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忙正事了?」
正事?
「什么事?」
「公主您忘了嗎?前些日子陛下不是過來下旨說讓公主您好好準備七天之后的駙馬選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