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王重樓臉色鐵青,欲言又止!
不止是他,就連一眾文武百官都覺得不可思議!
樂坊耗時兩年半才修建完成,而望月臺的工程也在緊密鑼鼓的準(zhǔn)備中,就差資金到位工程就能按時啟動了。
可一向揮金如土的皇帝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拿著工程款去賑災(zāi)?
這還是他們認(rèn)識的當(dāng)今昏庸無道的天子么?
以六部之一禮部為首的一派官員后槽牙都咬碎了,滿臉不甘的望著王重樓的背影!
可就當(dāng)王重樓準(zhǔn)備以最擅長的手段力挽狂瀾之時,身后經(jīng)常以他作對,且從未占過上風(fēng)的當(dāng)朝首輔卻站了出來!
“圣上英明啊!”
葉凡記得這個人,因為在一次早朝當(dāng)中,這老頭吹胡子瞪眼急了后,當(dāng)場罵了他一聲狗皇帝。
前身之所以留他性命,是因為此人毫無根基,身邊忠臣早早告老還鄉(xiāng),幾乎一個人站在百官的對立面,沒有任何黨羽支撐!
如此為官清廉之人,前身也不忍痛下殺手。
葉凡看著他佝僂的身軀,正義凜然的獨自站在王重樓的身側(cè),身位雖然矮了一截,卻志氣滿滿的模樣,頓時備受鼓舞。
“章首輔,你是不是也有要緊事啟奏?”
其余的官員臉色快速轉(zhuǎn)換,因為皇上從來沒有對章首輔客氣過!
理由也很是簡單,以前他只顧著貪圖享樂,在一生清廉的章首輔眼中,就是昏庸無道的昏君,每天遞折子也都是抨擊。
沒想到以前大殿對噴的兩人,今天居然共出一氣!
章首輔振振有詞的說道:“臣只有一事,遠東的天災(zāi)已經(jīng)吃空了糧倉,據(jù)北防線的軍需儲備也一直往那邊救濟,現(xiàn)如今那邊的局勢焦灼,難民若是一窩蜂的往北邊去,注定挨不過這個冬季。”
“皇上賑災(zāi)是好,可天災(zāi)不斷,糧比金貴??!”
好一個糧比金貴!
葉凡沖著章首輔笑道:“章首輔說的沒錯,江南水災(zāi)已經(jīng)過去了,秋耕之后還有收成,可遠東若是再不救濟,逃荒的難民也會死在路上。朕命江南糧倉沿河運輸至遠東,再廣開國庫,一定保證朕的子民們都能熬過這個冬天!”
百官愕然,直接喪失了表情管理,震驚的看著葉凡!
在場之人各自了然,國庫和糧倉一開,皇宮內(nèi)外就要節(jié)省開支,大臣們的俸祿雖然不受影響,可口中的油水卻會少很多!
再加上江南水災(zāi)剛過,國庫雖然出力不多,可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開支,要不然望月臺的工程也不會這么快提上日程。
以王重樓為首的一眾官員傻眼了,可另外一些黨羽組合的官員眼神卻饒有深意的看向葉凡。
此刻,站于葉凡身側(cè)的王公公表面平靜,內(nèi)心已經(jīng)翻江倒海了。
莫不是王貴妃那邊出了什么岔子,惹到昏君了?
王公公想到這里,下意識的抬眼往臺下看,見王重樓也是一臉愕然,立馬將視線投向了另外一人。
此人不是別人,剛從南蠻之地回來,身上戰(zhàn)功無數(shù)的秦天!
身為武將,他一出場就自帶殺氣,加上大殿之中本就存在的威嚴(yán),猶如殺神一般,站在章首輔的另一側(cè)。
這一下更襯托的章首輔矮小了,甚至不仔細看,幾乎都看不到他弱小的身軀。
葉凡眉眼一皺,他知道這個不速之客的來頭,和朝廷六部交好,雖然今年才有資格上朝,身上連一個虎符都沒有,可往后平了南蠻之亂,他絕對是現(xiàn)如今唐國武將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人!
見他挺身而出,王公公背地里長舒一口氣。
葉凡平復(fù)心情,冷聲問道:“秦統(tǒng)領(lǐng),你有何事?”
兩人目光交匯,秦天卻毫不避諱的直接說道:“微臣對陛下的舉措并無不滿,只有一個小小的建議。”
“但說無妨。”
“陛下,江南剛經(jīng)歷水災(zāi),水師還在重整旗鼓,若是沿河往東,一路難免會遇到不少的危險。”
“更何況,此次賑災(zāi),國庫和糧倉全開,這么大的陣仗,一定要挑選一位信得過的人領(lǐng)兵前往!”
葉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該來的還是要來了,躲是躲不掉了。
搜尋了一下前身的記憶,葉凡忽然發(fā)覺自己對朝堂之中的各個黨派都一知半解,再加上這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皮囊也沒有那么多精力處理政務(wù),一時間還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他知道自己沒有過多時間猶豫了,大腦快速思考了一下,張口便說道:“依你之見,朕派誰去比較合適?”
這是無奈之舉,同樣也是自己信息不全的緣故。
不過,這也是以退為進,他要知道以王重樓為首一派的黨羽還剩下多少勢力。
秦天不假思索的回道:“微臣斗膽提議一人,趙謙趙副官,他是微臣軍中副將,有大將之風(fēng),若是由他領(lǐng)兵,斷然不會出現(xiàn)任何問題!”
趙謙!
葉凡想到了圣旨上的那個名字,氣的眉頭都在跳動!
好一個王重樓,六部之外的軍中還有人手?
此刻以王重樓為首的黨羽全部長舒一口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大半天,勝負(fù)手還是在自己人的手里。
按照昏君以往的脾氣秉性,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可葉凡忽然冷笑了一聲,他知道現(xiàn)在還沒到魚死網(wǎng)破的時候,不能正面撕破臉皮!
既然是武將,那老子自己挑選一位不就好了?
他目光在一眾武將身后搜尋,很快,他便鎖定了一個人。
“謝鹿,你想不想將功贖過?”
聽到這個名字,原本志得意滿的王重樓頓時當(dāng)場石化了!
以他為首的一眾官員頓時撇過頭,看向昂首挺胸站在最后面的白衣男人。
大約數(shù)月前,這人犯下了一個過錯,在宵禁后駐守國都南門時,差點失手殺死了一名朝廷命官。
緣由是,這位朝廷命官在宵禁后還在城中游蕩,并對其中一名女子圖謀不軌,被當(dāng)時巡邏的謝鹿當(dāng)場瞧見,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后來這位朝廷命官遞了一份歪曲事實的折子,謝鹿也被降級,官階在一眾武將里面排在最后面。
忽然被葉凡點名,謝鹿挺拔的身軀也晃動了一下,疑惑不解的看向天子寶座上的葉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