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瞎子八成是害怕,打算逃走!
幸好狗子眼疾手快,瞧見張瞎子剛跑兩步,立刻撲上去按住他:
“姓張的,你必須得跟著去!那可是你親哥!”
張瞎子哭喪著臉:“其其……其實也沒那么親,你們?nèi)ゾ托辛耍以诩姨婺銈儫闫矶\。”
“少廢話,一起去。你這家伙留下來容易搞事。”我不容張瞎子再辯解,必須要帶上他。
我們又在張富貴家搜羅了一些用得上的工具,然后就踩著昏亮的夜色上路。
“大怪啊,你刨墳就刨墳,我給四爺面子讓你刨??赡悴荒艿劝滋靻??”張瞎子一邊走,一邊叫苦。
狗子替我解釋:
“你懂個屁!白天被人看到,你怎么解釋?小心把你當(dāng)精神病送到五院!再說,村里可是有不少土夫子和老掏子們的眼線,人家比我們專業(yè),走漏風(fēng)聲,到時我哥倆又白忙一場!”
張瞎子這才閉嘴,長吁短嘆的極不情愿。
他有所不知,我是認(rèn)真考慮后才決定現(xiàn)在去刨墳的。
一來,我欠了好兄弟張孝一千元,想短時間內(nèi)湊齊,只有鋌而走險找到宋老板當(dāng)初挖開的古墓。
古墓位置關(guān)鍵,極有可能就在張富貴棺中的那本筆記里。
二來,張富貴變走尸這件事實在是太詭異、太他娘的邪門了!
不管是誰都會想弄清真相!
更何況這狗東西差點(diǎn)弄死我,我不把他挫骨揚(yáng)灰了,就對不起陳大怪這三個字!
三來,我更想知道牧馬村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埋在這里?
又是什么樣的棺材,以至于讓宋老板和張富貴如此瘋狂!
說干就干!
張富貴的墳在后山,不算太遠(yuǎn)。
我們走得也快,只用了半個小時便找到地方。
那里是黃大發(fā)家的農(nóng)田。
在田的正中心,一座墳頭孤零零的戳在那兒。
此時夜色將褪,黎明未至,山間露水化作淡淡水霧繚繞四周。
那些樹啊草啊山啊等本就模糊的輪廓,在其中忽隱忽現(xiàn)。
偶爾一陣山風(fēng)吹過,將水霧吹得像流水一般緩緩動起來。
霧中那些山樹草木,好像也活了一樣跟著動,乍一看仿佛游蕩的死人!
更要命的是,四周靜得沒有任何聲音,卻又讓人覺得后背發(fā)寒,好像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自己!
我們?nèi)齻€扛著鐵鍬站在孤墳前。
“張瞎子,這槐樹是你種的?”我指著墳旁的槐樹問道。
那槐樹看樣子已有二三十年,三掌粗細(xì),很突兀的插在一片麥苗中。
按常理,農(nóng)田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這種樹木的。
不僅占地方,它還會遮住陽光,搶走養(yǎng)分。
一般誰家田里要是看到小樹苗,都會趁早刨根除掉的。
而且看它的粗細(xì),像是被人移栽的。
果然張瞎子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
我聞言,暗暗皺眉。
《牧馬灘地書》在講到風(fēng)水時,特別強(qiáng)調(diào)過一句話:
墳不種三,宅不栽四。
簡單來說就是有三種樹不適合種在墳邊,有四種樹不能栽在家宅中。
墳不種三,分別是槐樹、桃樹、棕樹。
宅不栽四,則是桑樹、杏樹、柏樹和榕樹。
單說這槐樹,從現(xiàn)實層面而言,它的根系發(fā)達(dá),如果種在墳邊,很容易就能破壞墳?zāi)沟臉?gòu)造,甚至把根脈長進(jìn)棺木中,損毀尸骨。
從風(fēng)水角度講,槐樹為“鬼木”之一,又叫魂樹,輕則吸魂、重則養(yǎng)尸!
軍閥劉世尚未掌權(quán)時,曾因兵敗無奈退守深山老林。
在林中,他誤打誤撞闖進(jìn)當(dāng)?shù)赝林柯洹?/p>
據(jù)劉世的副官事后回憶,那土著部落不大,只有五十八人。
部落中心位置供奉著一棵“數(shù)抱之粗、樹冠如遮天巨傘”的黑槐。
劉世剛好需要用巨木造橋,就把土著全關(guān)進(jìn)山洞中,然后派人強(qiáng)行砍伐這巨大黑槐。
據(jù)說,那黑槐的樹皮堅硬如鐵,用斧子根本不管用。
最后是用俄制老山炮轟了好幾炮,那黑槐才從中斷開。
但劉世的副官說,當(dāng)時那黑槐竟像人一樣,從樹心里往外噴血,噴得十幾米高,像下雨一樣!
同時,手下報告山洞的五十八名土著,“隨樹倒而命絕,全身皆無傷,僅兩個時辰,五十八尸俱化血水”。
這件事傳到民間,有風(fēng)水大師分析,那五十八個土著實際上并非活人,而是黑槐養(yǎng)得活尸!
后來劉世掌權(quán)西南某省,但最終眾判親離,死時正好五十八歲!
似乎印證了黑槐養(yǎng)尸的說法,可具體如何已無從考證。
不過黑槐養(yǎng)尸雖然嚇人,破解之法也簡單。
要么就是找個雷雨天,提前綁好避雷針,引天雷劈它。三道雷落下,再兇的鬼木也得變成燒火棍。
要么是把樹砍了以后,從槐樹上弄十片葉子、一尺樹干、三寸樹根,找個童子向這些東西上撒泡尿,每天中午在太陽底下暴曬兩個小時,連曬三天也能消災(zāi)避難。
聽我這樣一講,狗子拍著腦門,恍然大悟:
“難怪張富貴會變走尸!張瞎子,該不會是你學(xué)了點(diǎn)歪門邪道,先把你哥害了,霸占你嫂子,然后又用槐樹養(yǎng)你哥的尸,用他害人???”
張瞎子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墳前,干嚎道:
“哥啊,你別聽這小子胡說!我清清白白的,還替你照顧我嫂子呢!你在下面缺什么用什么,就給我……不,給我嫂子托夢。你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但冤有頭、債有主,都是他倆逼我的!”
我懶得聽他倆斗嘴,把鐵鍬扔給張瞎子開始挖。
至今想起這件事我都覺得好笑。
別人摸金生涯起點(diǎn),俱是王公大墓,甚至聽說湖南有一個姓吳的土夫子,年紀(jì)輕輕就先破了一座王陵!
相較之下,我未免太過寒酸!
三人你一鍬我一锨,很快就將張富貴的墳堆扒開一半。
突然,站在我對面的張瞎子端著鐵鍬,愣住了。
幾秒后,他抬頭苦笑,問我:“大怪,你剛才說的那個什么軍閥,他炸斷的那棵槐樹會流血,對嗎?”
“嗯。怎么了?做賊心虛,打算承認(rèn)殺哥奪嫂了?”狗子率先冷笑。
張瞎子又苦笑一聲,低頭先點(diǎn)了根煙,深深吐了一口后,聲音帶著一絲絲顫抖:
“巧了。我哥的墳也冒血了。你看這一锨土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