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兒子點點頭,轉(zhuǎn)頭朝著屋子里面走:“元寶、燈籠、大板凳!”
聽上去還是有些癡笨,但是我能聽得出來,這已經(jīng)是他用盡全力之后的模樣了。
他好像并不想要讓眼前的人對他失望。
“過年咯,咱們應(yīng)該把白燈籠換上紅燈籠~”
過年?
我算了算時間,距離過年怎么說也早得很啊。
等等。
“宋家是什么時候著的火?”
宋家醫(yī)女淡淡的回:“小年那天滅的門。”
說話間,老太太已經(jīng)從兜里面拿出來了一根火柴,那被摘下來的燈籠里面還點著火,她借燈籠之火,將地上的所有金元寶全都燒了。
“呼——”
火焰瞬間升了起來,看著那淡黃色的火焰,只見金元寶一個個好像是泄了氣似的,一眨眼就干癟了下去,有幾個沒有被火點燃的金元寶朝著旁邊一飛,剛好飛到了我的手上。
我將元寶調(diào)轉(zhuǎn)過來。
“果然。”
字寫得像是五馬分尸。
“劉。”
這個劉字并未被涂抹。
我心里面一滯,該不會這個劉和我們家的那個劉……是同一個吧!
老太太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根小木棍,她一邊扒拉著這地上的金元寶,一邊說:“今年我這個身子骨不太好啊,腰已經(jīng)彎不下來了,金元寶也比以前少了點,你啊,將就著用,不夠在夢里跟我說。”
傻兒子在旁邊原本安靜的聽著呢,突然站了起來:“我,我也會,我也會疊元寶!”
他直接沖進屋里,拿出來了一張紙,然后搬著小凳子坐到了老太太身邊:“你看我給你疊金元寶。”
不一會的功夫,金元寶就折好了。
老太太笑著說:“不錯不錯,你折的元寶比我折的好啊!”
傻兒子笑著要將這元寶一同放進火堆里。
老太太連忙拽著他。
“不用不用,不忙著動手,下回再燒也一樣,你這個元寶上面沒寫名字,我怕那大師收不到啊……”
大師?
該不會又是給我爺爺?shù)陌桑?/p>
等等,她看上去一臉不問世故的模樣,又怎么知道我爺爺去世了呢?
老太太一邊將手下的這些金元寶全都燒個干凈,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到。
“劉大師,劉大師,活著受累,死了就別遭罪了。收了這金元寶,在下面你吃好喝好玩好,這銀山金山啊,保佑我們家平平安安……”
傻兒子也學(xué)著她的話。
“銀山金山!平平安安!”
金元寶很快就燒完了。
老太太跟傻兒子轉(zhuǎn)身要走,突然那傻子一個不小心,給手里面的瓷器打碎了。
“沒事沒事,乖孫別害怕,去進屋……”
宋家醫(yī)女在我身邊問:“你就一直這么看著?”
“噓。”
這老太太看上去好像有兩下子。
我估計這李榮家的風(fēng)水,可能是她給弄得。
傻兒子從屋里面拿出來了一個鏡子,那是一個沒有他手大的小銅鏡。
我有點納悶,他拿一個小鏡子干嘛?
老太太指示傻兒子從旁邊的老樹下挖了兩捧泥,然后將剛剛摔碎的瓷器放到了泥坑中,又將這個銅鏡也一并放了進去,她碎碎念叨著:“一面鏡,兩面緣,兇兆吉兆各自安,或人活人,歲歲平安……”
這老太太有意思。
人家做法,是讓這時運不濟轉(zhuǎn)為濟。
她做法,是讓一帆風(fēng)順的人不順,借東風(fēng)去自身。
這可是爺爺所說的,做法之人的大忌。
宋家醫(yī)女小聲的問我:“我們不是去找生門嗎?現(xiàn)在在這歇著做什么?看看那逝去的鬼影?”
話音剛落,扶著老太太進門的傻兒子猛地回頭看向我們二人。
他那一雙本來癡傻的目光竟然緩緩發(fā)生改變,癡少了,精多了,那黑色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就那么死死地直勾勾的盯著我倆。
竟然讓我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同時,原本無風(fēng)的院子之中,邪風(fēng)乍起,詭譎多變。
他緩緩地從門口走出來,朝著我們的方向邁步。
我連忙帶著宋家醫(yī)女轉(zhuǎn)身貼在門后。
傻兒子的步調(diào)有些呆板,像是僵尸似的,一蹦一蹦的走路。
不像是個活人。
他的腳步聲音由遠(yuǎn)及近。
“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宋家醫(yī)女小聲的說。
我看的出來她身上戾氣不多,單純是怨,便也知道她方才不是故意引傻子注意的。
我沒回話,帶著她朝著右手的一個小回廊處躲,這里有個能夠避風(fēng)口,可以稍微阻擋一會我的活氣。
傻兒子目不斜視,徑直朝著窄道旁邊的一個小門走過去。
宋家醫(yī)女好奇的問:“怎么好像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