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大旱,寸草不生。
炎炎烈日下,漢子們癟了癟干裂的嘴唇,將木桶甩在井中,打起那綠油油的沉水。
莊稼地里土裂三寸,毫無收成。大家只能靠著這點井水度日,就連樹皮都被烤干吃凈……
就在這大旱之時,我娘懷上了我。
家里人愁的眉頭蹙緊,我娘哭聲震天!
就這年景,別說孩子,恐怕個狗崽子都養(yǎng)不活。
“唉,留著吧!村里三年沒添新丁,如今有了孩子,大家一起幫幫忙,畢竟……”
村長宗長拍了拍老煙袋,深深的看了我娘一眼。
從一日起,每晚我家門口都會多出來一份稀粥。
那也是村里唯一一點余量。
眼看著村里人一個一個的倒下來,我娘也到了臨產(chǎn)之日。每日只有一碗粥度日的女人,哪有力氣生孩子!
就在我娘即將閉眼的瞬間,天空一道響雷,驚徹天際。
一個激靈,我娘把我生了出來,也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哇……”
隨著啼哭聲,烏云密布,天雷滾滾,豆大的雨水傾盆落下。
“下雨了!下雨了!”
“老天爺開眼睛了!”
所有人都沉寂在興奮之時,沒人注意到空中陰影閃過。
“恭喜賀喜,天旱逢甘霖,家中喜迎千金!”隨著說話聲音響起,一美貌女人撐著油紙傘走到身旁。
任雨水狂打,泥水四濺,這美貌女人的粉色繡花鞋上卻無任何臟污。
“多謝!”爺爺抱著我,倚靠在門口笑的開心,“只是您說錯了,我這不是千金,是丁!”
“什么?”那漂亮女人瞬間色變,眼中帶著恐懼,“陰陽顛倒,萬物相冊,乾坤反轉(zhuǎn),恐有災(zāi)禍!”
“此丁不能留!”
聽到這話,我爺爺當(dāng)即大怒,“我說你這丫頭長的漂亮,嘴這么這么毒?我孫兒好好的,怎么就是災(zāi)禍了!”
“你給我走!走!”
看著爺爺憤怒的樣子,漂亮女人隨即開口,“三年克人,一日克母!你忘了這三年怎么過的嗎?此子若留,日后必有大兇!”
“你跟我混蛋!”縱然再好的脾氣,也無法忍受女人的話語。
“唉!”漂亮女人眉頭微鎖,似乎有些為難,“也是個可憐人!我這有一法,可令他平安度過十六年,但必須要用一世姻緣作為代價!”
說罷,在我手臂上刻下一個奇怪的符文。
“這是命契,也是婚書,上稟天,下通地,務(wù)不能忘!”
漂亮女人說完這話,便轉(zhuǎn)身離開。
每一年生日,我在祭拜父母祖宗時,爺爺都會把這事說給我聽,似乎是怕我忘記,又似乎是在擔(dān)心什么。
看著爺爺臉上那被歲月點綴的褶皺,我搖了搖頭。
與其說是經(jīng)歷,不如說是故事,畢竟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那所謂的奇怪符文。
我的手臂,光滑無比!
看著遠(yuǎn)處的大柳樹,我嘆了口氣。
我從來沒去過遠(yuǎn)處,就連村子都沒出過,這是規(guī)矩,也是我和爺爺?shù)募s定。
“還在這惆悵呢?”好兄弟小胖從后面走了過來,手機拿著籃球,笑嘻嘻的開口。“我從來不知道籃球場什么樣子,唉。”
看著我不對勁,小胖開口說道:“聽說后山有一個廢棄的籃球場,我正好約了別人打球,晚上帶你去看看。”
我本想拒絕,可是小胖說對方是一個漂亮姑娘,也是他心儀的對象,讓我無論如何一定去看看。
看著最好的兄弟,我答應(yīng)下來。
傍晚時分,吃過晚飯,大人們都已經(jīng)去村頭柳樹下乘涼,我和小胖偷偷摸摸上了山。
“天都黑了,打籃球看不到了吧?”
后山叢林遍布,十分荒涼。
除了逢年過節(jié)的祖宗祭拜,這里很少有人會來,我不知道小胖到底從哪里知道這里有廢棄的籃球場,不過看他篤信的樣子,我沒懷疑。
“黑夜的大山,真嚇人?。?rdquo;
我看著四周,天漸漸黑了下來,前方黑漆漆的,就像是一無窮黑洞,似乎隨時會把我們吞噬。
昨兒剛下過雨,小路上十分泥濘。
終于,我們來到了半山腰,此刻,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光源,只能靠著我那破舊的手電筒發(fā)出昏暗的黃光。
“哪里有籃球場?”我看著四周,入目可見的荒草叢生,根本就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
“別急!”小胖嘿嘿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她說會在這里等著咱們,帶著咱們一起過去!”
風(fēng)吹過,夾雜著些許的草腥味,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天都黑了,也不能干等著啊!”
我打起了退堂鼓,不遠(yuǎn)處就是土墳堆,并不屬于任何人家,應(yīng)該是亂葬墳。
亂葬墳,也叫無主墳。
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墳包,我心中一驚……
“一個,兩個,三個……這么多的荒墳嗎?”
就在此刻,身后草叢里傳來嘩嘩嘩的聲音,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像我們靠近。
“來了!”
在小胖得意的笑容下,我看到了極其驚恐的一幕。
一人多高的草叢里,突然出現(xiàn)一雙燈籠大小的眼睛,紅的就像是兩團烈火。
距離我不過半米遠(yuǎn)的位置,渾身呈現(xiàn)青紫色,皮膚麻麻咧咧,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超大型的癩蛤蟆。
它突然之間張開血盆大口,青色的外皮,紅色的嘴巴,一陣陣腥臭味撲面而來,夾雜著血腥。
那條帶著倒刺的舌頭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滴答著黏糊糊的液體,夾雜著還沒有消化的生肉碎末。
我雙腿就像是灌了鉛,重有千斤,沒辦法挪動半步。
就站在我身側(cè)的小胖慢慢的回過身體,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嘴角卻已經(jīng)咧到了后耳根。
正狠狠地盯著我,在我的耳邊輕聲開口,“你看她已經(jīng)來了。”
異常詭異的一幕讓我無法做出最佳判斷,恐懼蔓延全身。
“胖子!”
我的喉嚨咕嚕咕嚕亂叫,卻沒辦法發(fā)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胖子走向了那個大蟾蜍。
胖子雙眼帶著貪戀,一把摟住了蟾蜍身上的大疙瘩,就像是在欣賞什么工藝品,嘴里嘟囔著,說著思念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