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的竊竊私語聲從村民們的口中傳來了:“玉婆、玉婆回來了,她變成厲鬼回來了!”
玉婆是我娘的大名,也是尊稱,因為我娘在沒生下我之前是非常有名的接生婆,可打從有了我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走過醫(yī)。
但我娘真的變成厲鬼了嗎?
老嬸子的脖子也開始轉(zhuǎn)動了,轉(zhuǎn)到了九十度還沒停下,發(fā)出的脊骨脆響聲刺激著每一個人的耳朵。
他們?nèi)脊蛳铝?,對著老嬸子的方向磕頭,磕的是頭破血流。
漫天飛舞的紙錢飄了過來,不僅掩蓋住了地上的血跡,還掩蓋住了老嬸子的臉,讓她的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但她的脖子并沒有斷。
然后我們聽到了老吳的聲音:“走吧,我不想跟你拼個死活。”
老吳的身影逐漸地出現(xiàn)在了大家的眼中,他正背著一個巨大的羅盤,就像是背著一個籮筐一樣行走在紙錢間,那紙錢落在他的身上宛如雪花,讓他瘦弱的身影在此刻看上去是異常的高大,如同世外高人。
突然,我的身體不受控制了,被什么東西拖著往后山的方向去,那東西的力氣極大,把我的衣服都磨破了,讓我的痛苦的喊了起來:“老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吳沒有回答我,但他背后的羅盤自己展開了,表面的蓋子就像是巧妙的機關(guān),往四面八方延伸,組成了八個菱形的角,內(nèi)部是圓盤,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至于最中心點并不是羅盤該有的指針,而是一根豎起來的鋼針,就像是日晷的時針,但沒有貫穿。
老吳抓住了羅盤的一角,輕松的把巨大的羅盤取了下來,平放在了地上。
中心的鋼針投下了陰影,落在了一連串的文字和圖案上,然后老吳喊道:“我知道你的目的,可小滿不能跟你走,我不想看到他死!快放手吧。”
我的身體停下了,這叫我連滾帶爬的朝老吳靠近,誰知老嬸子的身體迅速的滑向了后山。
她還沒死,那放大的瞳孔中隱約出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人影,但沒人看得清是什么。
她終于喊出了聲,絕望且無助:“媽呀,救我!”
沒有人敢動,老嬸子就像是被野獸拖走了,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聲音也沒有再傳來。
羅盤的鋼針縮了回去,也重新合在了一起,老吳嘆息道:“老朋友,連你也對付不了他嗎?”
老吳提起了羅盤背在了背上,落寞的向著義莊走去,邊走邊說:“禍是你們闖下的,是死是活也該由你們自己承受,我老了,管不了了。”
看著老吳沒了影,所有的村民都像是沒了主心骨,他們面面相覷,就跟丟了魂一樣,誰也不知道該干嘛了。
我已經(jīng)緩了過來,眼神也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二胖,趕緊沖著村民喊了起來:“送二胖去衛(wèi)生院!”
那些村民渾身一抖,本能按照我說的做了,至于我自己,則是撿起了拐杖,朝著義莊趕去。
剛剛來到大門口,我就看到了一顆血淋淋的腦袋,而且是死不瞑目,盯著我時就跟看著仇人一樣。
是老嬸子的頭,脖子明顯是被硬生生擰掉的,那傷口凹凸不平,還在不停的流著血,都流到了我的身下。
老吳在人頭的后方坐著,嘴里一口口的灌著酒。
看到我之后,他喝了一大口,直接噴在了人頭上,然后劃著了火柴,彈了過去。
人頭瞬間燃燒了起來,刺鼻的味道讓我清醒了過來,我想說些什么,但是被老吳搶先了:“這是她給我的警告,她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多管閑事,不然老嬸子的下場就是我的。”
我看著火光發(fā)呆,而奇怪的是老吳的一口酒燃燒了很久,就像是不把人頭徹底的燒成灰燼絕對不會熄滅一般。
老吳冷笑了起來:“呵呵……哼哼……”
我反應(yīng)了過來,放下了拐杖跪在了老吳的面前,跟他道歉:“對不起,我當(dāng)時只是隨意的喊了一聲,我也不知道真的會引來我娘,對不起……”
老吳跑到了我的身前把我扶了起來,還扶著我進屋了,然后告訴了我一件讓我大為意外的事:“之前幫你的不是你娘,他是你爹,而他也不是真的想幫你,他只是想更加順利的帶走你。”
我的頭皮發(fā)麻了,不敢去回憶那一幕幕,只覺得自己像是從死神的手里逃過了一劫,然后我抓住了老吳的胳膊,問他我該怎么辦?
老吳打開了我的手,瞥了我一眼,說:“逃是逃不掉了,從今往后,你就跟著我好好學(xué)吧,直至能夠?qū)Ω豆砬笙傻哪翘臁?rdquo;
我問出了我心里一直以來的疑惑:“我爹到底是什么?我娘又是什么?或者說他們鬼求仙之后變成了什么?”
老吳看向了老嬸子越燒越小的人頭,說道:“明天一早,老嬸子的頭就會燒成灰,到時候你把它搓到壇子里,埋在后山,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你可以找到她的身體,記住了,壇子一定要跟她的身體嚴絲合縫,就像是她還葬著完身一樣。”
“等做完這些,你就知道你爹到底是什么了。”
我激動的一個晚上沒有合眼,凌晨五六點鐘我就起來了,老嬸子的頭確實燒成灰了,我在義莊隨便拿了一個壇子裝了進去。
但是等我要前往后山的時候,二胖過來了,他的頭上纏滿了紗布,雖然看著狼狽,但明顯沒有什么大礙。
二胖得知我的目的后說什么都要跟我一起去,還說自己這傷根本不算什么,走就完了。
于是乎我們兩個扛著鋤頭上山了。
后山早就被燒干燒盡了,但一時間我們還真找不到老嬸子的身體,而且我們已經(jīng)逛遍了半座山。
這要是再找不到,那就證明老嬸子的身體不在山上,或者說已經(jīng)被肢解了。
二胖累的氣喘吁吁,他說:“你爹不會把老嬸子的身體吃了吧?”
我被他說的很無語,但也沒法反駁。
而就在我倆一籌莫展的時候,我們兩個突然看到了一副森白的骨架,而那副骨架剛好沒有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