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陪同下,我開始去看心理醫(yī)生,醫(yī)生告訴我,我得了焦慮癥,重度的。
回家我借機給爸媽說了這件事,他們什么都沒說,立馬給我打了一筆錢,讓我不要多想,好好治病。
我知道我確實不能再繼續(xù)這樣混沌地生活下去,即使是為了現(xiàn)在愛我的父母。
我開始配合心理醫(yī)生的治療,吃抑制焦慮的藥,做一些有利于情緒恢復(fù)的運動。慢慢地,病情有了好轉(zhuǎn),我也有了新的人生目標,那就是考取復(fù)旦的心理系。
爸媽告訴我,淋過雨的人,更應(yīng)該學(xué)會給別人遞傘。
研究生畢業(yè)后,我如愿以償成為了一名心理醫(yī)生,工作體面,收入也很可觀。
工作了幾年,在北京買了房也買了車,正預(yù)備和相戀多年的男友步入婚姻的殿堂。
正當我以為我的人生正在朝著美好的方向前進的時候,困擾我多年的噩夢卻再次纏上了我,把我多年來好不容易重建的信念,親手一一打碎。
02
我和男友在上?;I備婚禮細節(jié)的時候,接到了爸爸打來的電話。
甚至都沒有寒暄,他開口第一句話就問我:“你阿姨給你打電話了嗎?”
我有些不解,自從知道我有焦慮癥的那刻,全家人都知道我的病是小時候的心結(jié),為了照顧我,阿姨從來不會私下主動找我,因為他們怕我回憶起小時候的那段不堪。
在我的百般詢問下,父親在電話那頭吞吞吐吐,半晌,才對我說:“你阿姨說,你的親生父母輾轉(zhuǎn)聯(lián)系到她,想要認回你。我和你媽覺得你有選擇的權(quán)利。”
不知道我是怎么掛掉那通電話的,只記得我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砰砰跳,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讓我喘不過氣,多年前那種被拋棄的瀕死感又席卷了我全身的每一處細胞。
我知道,治愈多年的焦慮癥又犯了。不論是多年前心理醫(yī)生對我說的話,還是我自己的專業(yè)所學(xué),我知道焦慮癥不可能徹底治愈,只能緩解,它終將伴隨著我。
經(jīng)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我還是決定去見他們一面。
五一那天,在養(yǎng)父母的陪同下,我在一家餐廳和一對自稱是我親生父母的人見了面。
他們借口要好好看看我,把我拉到了餐廳的一間空包間里,聲稱是我媽媽的那個人,抱著我放聲大哭,一聲聲喊我親生女兒。
一遍遍說著“我是你媽”、“看看媽媽”這樣的話。
聲稱是我爸爸的男人則坐在凳子上落寞地抽煙,訴說著他們這些年的不易,不應(yīng)該拋棄我,他們錯了之類的話。
說實話,看到他們的眼淚,我的內(nèi)心沒有一絲波瀾,他們對于我來說,跟陌生人沒有什么兩樣,絲毫沒有一丁點感情,甚至沒有一點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們感染,我的眼淚也開始止不住地流,我深知不是因為思念,而是害怕,害怕再次被拋棄,害怕回憶起當年被虐待的場景。
哭了一會兒,女人擦了擦眼淚,安慰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咱們一家人能團圓就好。”她摩挲著我的手,關(guān)心起我的生活:“你那對爸媽對你好不好?這些年你有沒有受委屈?”
聽到這,我飛也似地逃離了那個小房間,仿佛身后有惡犬,一路追著我跑回了家。
這么多年來,我對他們沒有感情,甚至可以說是充滿怨恨的,怨恨他們把我拋棄,怨恨他們生下我……
晚上躺在床上,爸爸那句“你親生爸媽跪著對我們說知道錯了,他們非常后悔,想要認回你”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輾轉(zhuǎn)反側(cè)。
我反復(fù)問自己,得到的答案始終是沒辦法原諒他們,假期還未結(jié)束,我就逃回了上海。
而他們也追到了上海。
經(jīng)過多方打聽,他們找到了我公司的地址,每天蹲守在公司門口,一呆就是一天。
一開始他們只是逮著我上下班的時候,跟我說兩句,讓我一定要原諒他們。后來,見我實在沒有絲毫妥協(xié)的意思,便開始想盡辦法逼我。
先是在公司門口到處潑我臟水,逢人便說,生了女兒沒有用,不顧父母死活,對父母不聞不問。來治療的病人不勝其擾,紛紛投訴我人品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