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牛村的人大部分都遭了瘟疫,但也不是沒有幸存下來的人。
再加上李越的防治手冊,很快周邊村子和奎牛村的瘟疫就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而李家防治瘟疫有功,朝廷因此頒下獎賞,一時間壽縣人人稱李家老太爺為活菩薩。
李家頓時有成為壽縣第一家的趨勢!
但好消息傳來沒多久,一個壞消息也傳入了李越的耳中。
淮南有流寇肆虐,如今正在朝壽縣靠近。
朝廷方面眼下自顧不暇,自然是沒什么余力來清剿這股流寇。
當然,雖沒有派兵前來,但卻把懷安城內的五千兵甲安頓在了壽縣之外。
只是這五千兵甲,加上壽縣自身的五千兵勇,想要阻攔五六萬的流寇,顯然有些不夠看的。
“事關流寇,這種大事自然是要三家一起商量才行,如今壽縣算是淮南地域頗為富庶之地,那些賊寇一定不會放過這里的。”
如今最慌張的就屬李、周、黃家三大家族。
這些流寇可不會管你是不是積善之家,更不會管你有沒有救濟百姓窮人,他們要的就是你死,你死了你的田地財產才會屬于他們。
同樣慌亂的還有在懷安城上任三年的縣尊。
這位大人在得知流寇即將襲來的第一時間,便拜訪了壽縣的三大家族。
其首選便是李家。
而今無論是民間的兵勇,還是朝廷派來的兵甲,都在李家的掌控之中,所以第一時間抱緊大腿才最重要。
“僅僅憑借我們這一萬兵甲,想要阻攔住那些流寇,怕是不成啊。”胡庸之也便是如今懷安城的縣尊,眉頭緊皺道。
“懷安城內不下百萬百姓,為何要懼怕區(qū)區(qū)不到十萬的流寇?”李越站在大廳中,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位朝廷官員詢問道。
如果不是因為防治瘟疫有功,他現(xiàn)在是不能站在大廳中聽他們說這些機密的。
“呵呵,你口中的這百萬百姓,怕是巴不得那些流寇趕緊來,好跟著一起造反,都是一群刁民,又能有什么用呢?”胡庸之苦笑了一聲,搖著頭無奈道。
李越聽到后,才終于反應過來。
明朝人與人之間的階級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也正是如此,那些官胄世族從未把下面的平頭百姓當人看。
而百姓又格外仇視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所以才會有了現(xiàn)在的情況。
百姓越是反抗,這些世族就越是要壓迫,想讓他們乖乖就范。
可越是如此,反抗的人也就越多。
階級和階級之間的矛盾,是沒有辦法消融的。
這不是后世那個人人平等公正的世界!
想到這,李越就明白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各大家族開倉放糧,如今懷安城內民生和其他地方相比已經算是不錯,減輕賦稅讓百姓看到希望,他們自然不會和那些流寇混為一伍。”
李越無比輕松的道。
可他的話卻讓李守常和胡庸之頓時臉色大變。
“住口!口無遮攔,給我滾出去!”老太爺的反應很是夸張,暴怒的模樣似乎恨不得把李越打出去。
李越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說錯了話。
這時候人對于祖宗基業(yè)的重視,他的建議說輕了是敗家,說重了就是不顧族人生死禍害族業(yè)。
所以他連辯駁都沒有,沖兩人拱了拱手,連忙朝外面走去,離開了大廳。
“讓縣尊見笑了,毛頭小子不知分寸,還請勿與之計較。”
見李越識趣的離開,李家老太爺立刻換作笑臉沖胡庸之說道。
“老太爺言重了,小孩子的說笑當不得真,不過流寇事宜還需老太爺多思慮,若到時真攻破了懷安城,怕又是一片血海啊。”
胡庸之也很識趣的把話題轉移到了流寇上。
又過了半個時辰之后,李越被叫到了老太爺的房間里。
胡庸之此刻已經離開了李府,趕往周家和黃家。
“說說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種話也能當著外人的面說出來?”李老太爺嘆了一口氣問道。
“孫兒知錯了,不過話雖不能這么說,但事情卻要這么做。”李越眼神堅定的道。
聽到這,李老太爺終究還是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胡說,你可知若真的這么做,事情過后朝廷豈能饒過我李家?到時怕是全族的人都要被你牽連。”老太爺雖然這么說,但語氣卻不重。
“爺爺,大明完了,雖說如今流寇聲勢不大,可如今朝廷腐朽,各地世族欺壓百姓,天底下的百姓都有了造反的心思。外族叩關,更讓朝廷分不出心來應對那些流寇,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天下必然大亂。”
李越此刻說的話可以說是大逆不道,可李老太爺聽后卻沉默了起來。
李越所說的并沒有什么不對,如今外面的世道有多亂,他比李越更加清楚。
若只是一城一地如此也就罷了,可整個大明都是如此。
這天下怎么可能不亂?
“所以你要造反?”李老太爺目光灼灼的看著李越,語氣頗為平靜的道。
“不,是替皇上治理淮南,如今官府多為不作為的庸官,除了搜刮錢銀還會干什么?這樣下去早晚淮南也會徹底亂起來,如今身在亂世,想要活下來就必須如此!”
李越目光堅定的道。
他不愿做亡國之下的亡魂,天下大亂若是沒有保命的實力,最后只能淪為他人刀下的豬狗,任人宰殺。
“流寇破城,必然掠奪,到時候李家該如何?蠻夷破關必然大肆屠殺搶掠,我李家又該如何,為了李家,也應當如此,而一萬兵卒不夠。”
聞言,李老太爺才終于明白李越減輕賦稅的內在含義。
先穩(wěn)定人心,然后招兵買馬壯大聲勢。
表面上看是為了對付流寇,其實是為了壯大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