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shí)候,我怎么可能跑,但顯然也幫不上任何忙。
被四十多只紙人從四面八方一圍,就見黃瘸子拎著酒壇閃轉(zhuǎn)騰挪左突右避,避開紙人襲擊之后,一手拎壇一手掐訣,或是舉壇一口燒刀子噴出,紙人瞬間火起,再吱吱怪叫聲中化為飛灰;或是手中訣法變化猛朝眼前紙人頭上一戳,紙人渾身劇烈顫動,片刻后嘩啦墜地散成一堆爛紙竹簽。
但黃瘸子畢竟已身受重傷,更何況還拖著一條廢腿行動不便,雖閃轉(zhuǎn)身法遠(yuǎn)超于普通人,終究難免疏漏,一個(gè)不注意,便被一只紙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迎面撞了個(gè)滿懷。
那紙人撞在黃瘸子身上時(shí),仿佛瞬間放出一股無形氣浪,伴隨嗡地一響,震得黃瘸子又一口鮮血倒噴而出,撲通摔倒在地。
黃瘸子不敢耽擱,一倒下趕忙又爬起身來,再度沖入紙人陣中一陣糾纏,再倒,再爬起,如此反復(fù)沒幾分鐘,就見結(jié)成陣圍攻黃瘸子的紙人,已有七八只被黃瘸子擊毀,但黃瘸子的動作也難免遲鈍,越來越慢,站都快要站不住了……
我在一旁看得心里著急,雖沒見過這種陣勢滿心惶恐,但見黃瘸子即將不支,還是鼓足勇氣,從背篼里掏出短斧沖了上去,趁一只剎后的紙人準(zhǔn)備偷襲黃瘸子時(shí),我雙手掄起斧子就往那紙人的后腦勺上剁。
怎知道,明明是用紙和竹簽子扎成的紙人,卻沒如我預(yù)想中一般輕松破碎,鋒利的斧刃往下一剁,沒等碰觸紙人的頭,霎時(shí)間陰風(fēng)大作迎面撲來,斧子竟猛一下又被看似脆弱的紙反彈了回來,如同紙人周身裹著一層看不見的保護(hù)膜。
我一個(gè)沒抓穩(wěn),斧子赫然脫手而出,連我都差點(diǎn)被那陰風(fēng)震翻在地,踉蹌幾步?jīng)]等站穩(wěn),就聽那女孩兒立在墻沿上怒聲喝道:“好小子,玄門的事兒你也敢攙和?也不顛顛自己幾斤幾兩重?”
女孩兒說著左手中訣法一變,一對紙?jiān)慕鹜衽D時(shí)扭轉(zhuǎn)方向,咯咯怪笑著朝我飛了過來……
我舉著拳頭就往金童玉女身上招呼,根本沒用,薄薄的扎紙?jiān)趺炊即虿粻€,倒是紙人的手臂一擺,如一股巨力纏身,瞬間把我掀得倒飛出幾米遠(yuǎn)才撲通摔倒在地……
根本不等我再爬起身,金童玉女已又怪笑飛來。
這時(shí)就聽呼一聲響,黃瘸子一個(gè)縱身已從金童玉女背后飛身而出,凌空灌一口酒,腳才落地赫然噴出,噗地一聲,被燒刀子噴中的玉女立時(shí)化作兇猛火團(tuán),黃瘸子趁機(jī)又掐訣往那金童心口一戳,劍指穿心空檔紙人周身一顫,停止了行動,被黃瘸子緊接一腳踹飛出老遠(yuǎn)。
“傻小子!讓你跑你就跑,你幫不了我!”黃瘸子回頭怒瞪我一眼,喘著粗氣又道:“這些紙人都被她下了法,你不懂玄門之術(shù),不懂該怎么破!”
“可是……可是叔兒……”
根本不容我把話說完,黃瘸子已又一瘸一拐闖入戰(zhàn)局,他不敢離我太近,生怕連我也變成那些紙人的目標(biāo)。
我正急得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忽然間,就聽一個(gè)悠閑的女聲在我耳畔響起——
“想幫忙忙不上?不如我?guī)湍惆。?rdquo;
那聲音我已不陌生,之前正是她提點(diǎn)我先那女尸的后腳跟。
“你是誰?你在哪兒?”
我一聲驚問,卻聽那女聲又俏皮笑道:“嘻嘻,這些你別管,反正話給你了,不用幫,你便看著那老頭兒死!”
“用!怎么幫?”我哪兒還有別的辦法,管它是不是救命稻草,總之如今有個(gè)梯子就得往上爬。
我才問完,就聽那女聲又在耳邊道:“你把身子借我一用,我?guī)湍闶帐澳切┘埲耍?rdquo;
“身子?借你?”我一驚。
女聲又道:“哼,下流!你別瞎想,我是辦正事!你若需要,只需踮起雙腳讓腳跟離地,再狠一拳砸自己頭頂處的囟門,我便能趁機(jī)上你的身……”
“你真能救我?”
“我你都不信了?”
“你他娘的是誰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信?”
“哼,總之你掂量著辦,那老頭兒可快要完蛋了……”
聽到這話,我忙又朝黃瘸子所在處看去,就見他已步伐踉蹌,似乎站都已經(jīng)站不穩(wěn),原本拎在手中的酒壇子也已摔碎在地,只半斤燒刀子,早就喝光了……
“聽你說話不像壞人!好!我信你一次!”
我一咬牙一跺腳,也顧不上再多想別的,索性按那女聲所說,雙腳往起一踮,一拳頭狠砸向自己頭頂而去……
嘭——
拳頭一落在頭頂上,霎時(shí)間我只覺一陣眼花繚亂,隨著眼前猛然一白,差點(diǎn)兒當(dāng)場暈死在地……
可就在介于這暈與不暈、真實(shí)與迷幻的片刻之間,隱約就見眼前一片白茫茫中,緩步走出個(gè)秀麗動人的白裙女子身影,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銀鈴般地笑聲。
只聽那女子的聲音再度戲虐道:“你還是老樣子,誰你都信……”
然而不等我看清那女子容貌,突然間就見女子模糊地雙目輪廓中兩點(diǎn)青光一泛,人影消失同時(shí),一股子涼風(fēng)立時(shí)從我頭頂上方壓了下來,仿佛順著我天靈蓋縫隙開始往我腦袋里擠,我瞬間只覺得周身一陣酥麻……
就在我神志恍惚暈眩之際,那女子的聲音再度傳來,但已不再俏皮,而是咬牙切齒陰狠異常——
“嘿嘿,小兔崽子你上當(dāng)了,我上了你的身,再讓我下去你可想都別想!”
那女子話音沒落,我竟不受控制地抬起手來,啪一聲先狠狠抽了自己一個(gè)大嘴巴……
我心說這下糟了,這不就等于白白把自己的身體讓給了妖魔邪祟?
哪知根本由不得我多想,另一只手也抬起來,又往另一半臉上抽……
可還沒等這一嘴巴抽到臉頰,腦海中只聽那女子突然一聲慘叫,我的身體竟開始從麻木中逐漸復(fù)蘇,明顯感覺身體的控制權(quán)又回到了自己本身……
這時(shí)就聽那女子嘶聲叫道:“你,你這身體怎么回事?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