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陌生的環(huán)境,尤其是空曠地段,想要抓鬼,最要緊的就是要學會遮掩住自己的氣息。
外婆把我們帶來的大米散落在整個院子里,用來吸收掉我們的“人味”。又讓阿彪拿來一口大鍋,在院子里現(xiàn)場架起了一個灶臺,但灶臺里面并不做飯,而是取來剩余的大米,一股腦給倒進去。
而院子里現(xiàn)有的槐樹,則是上好的陰木,因為這里久無人住,反而長得郁郁蔥蔥的,蓋得整個院子更顯陰森。
有時候猛地一看,我總覺得那槐樹上似乎吊了個人,但仔細一看,那人影卻又消失不見。
外婆卻像沒看到似的,自顧自折下幾根樹枝,拿稻草困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個簡單的正方形木架。
外婆又在木架中間捆了兩圈紅繩,還把帶來的一只毛筆給捆在了紅繩中間。如此一來,一個簡單的書寫工具便做好了。
但我看著,還上手試了試,總覺得這東西似乎并不是給活人用的。
拿著木框架,發(fā)現(xiàn)極難控制紅繩的轉動方向,更不用說捆在紅繩上的毛筆,就連最簡單的幾個字,都寫不清楚。
但若拿著毛筆,字倒是能寫清楚了,但外面的木框架又顯得格外多余,總是時不時磕著我的胳膊,寫起來還十分疲憊。
我問外婆,這是做什么的。
外婆卻神秘一笑,說只消等到晚上,便能知道。
今天的傍晚似乎格外短暫,不多時,整個天空便暗了下來。院子外依次有些路燈亮起,但這房子廢棄已久,又遠離其他院落,依舊十分昏暗。
黑暗中似乎還有些不知道哪里來的怪叫。我正害怕,外婆卻叫阿彪和老爹退出了這房子,說他們陽氣過剩,留在這容易生事。
如此一來,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我和外婆。
我嚇得有點瑟瑟發(fā)抖,簡直懷疑每一個樹影后面都有鬼魂。我每一秒都想拔腿就跑,外婆卻招呼我過去,每人各捏著剛做的那個書寫工具的一邊,站在那口盛滿大米的鍋旁。
是要請筆仙!
我終于明白過來,腿腳更是嚇得發(fā)抖。
外婆卻不管我,自顧自道:“筆仙筆仙,來我身邊。遲遲不走,何事留念。有冤說冤,為你平反。”
外婆說第一遍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拿余光掃著周圍,周圍卻安靜得聽不到一個針線落地的聲音,但不知道怎的,我總懷疑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在動。
我正想著那是不是我的錯覺,立刻我就知道,剛才那是錯覺,因為現(xiàn)在我看到了真的有東西動,會是什么樣子!
原來黑暗里的黑,也并不是像黑紙那樣的一片漆黑,也不是均勻的黑。
院子里的黑,說是黑色,其實是深淺不一的黑,有些更偏向于灰,有些更偏向于黑。所以當黑暗中有東西移動時,人眼還是能很明顯感覺到黑色正在變化。
雖然我看得不是很仔細,但我能看到,那個東西正在慢慢朝我過來。
“筆仙筆仙,來我身邊。遲遲不走,何事留念。有冤說冤,為你平反。”一切似乎都在外婆的預料之中,她的聲音在黑暗里依舊沉穩(wěn)無比,只是依舊重復著。
但那東西似乎有些猶豫了,就在我身體的左后方一米處停下,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竟然就繞著我們轉起圈來。
我整個后背都猛地發(fā)涼,腰部的皮膚忽然能明顯感覺到與衣服之間的摩擦有多異樣。
我很想立刻就跑,或者大叫一聲,但我忍著,因為外婆說過,如果嚇到筆仙,若是遇到膽小的筆仙還好,它可能會自己就走,但如果惹怒了筆仙,那很可能被上身!
外婆的聲音依舊,在這個黑夜里顯得格外清晰。而我則憋著氣,別說說話了,簡直不敢喘氣,唯恐惹惱筆仙。
好在那玩意轉了幾圈,似乎意識到?jīng)]有危險,終于走近過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忽然傳來一股大力,緊接著,那毛筆便自己轉起來。
我仔細去看,那并不是一個字,而是一個圓圈。
外婆見狀,原本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忽然一亮,緊接著便換了句子,問道:“筆仙筆仙,來我身邊。是男是女,請你一談。”
我手上明明沒有使力,我也看到外婆的雙手只是松松垮垮搭在上邊,但那毛筆竟然自行移動起來。
唰唰幾下后,我低頭去看,赫然便是一個“女”字。
看樣子,這次請來的筆仙,是一名女性。
我偷偷看向筆仙在的方向,雖然她還是隱在黑暗里,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么,我忽然覺得她的身形開始有些曼妙起來。
外婆好像對我的反應毫無察覺,她只是看看字,點點頭,又問道:“筆仙筆仙,來我身邊。芳齡幾何,何時西搬?”
這就問上歲數(shù)了?
那筆仙一頓,沒過一會,那毛筆又自己動了起來。這會寫的字,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怎么會是這個歲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