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這事不會這么容易就結(jié)束，但也沒想到事情進展得如此迅速。

看這架勢，對方根本不想談，只想直接干死我們，那架勢，簡直像是要把我們活埋！

我下意識躲到外婆身后，拉著她的衣袖不敢松手：“外婆，他們好兇啊。”

外婆伸出一只手握住我，干枯的手指里，卻傳來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感：“我的小乖乖，別怕，外婆在，他們再厲害，也傷不到你一根骨頭。”

隨著那伙壯漢越走越近，原本坐著的父親，也一把操起身邊的椅子，本能地站起來，擋在我們前面。

氣氛越來越緊張，沖突簡直一觸即發(fā)。

領(lǐng)頭的那人似乎是這里的族長，留著一把山羊胡，走路慢慢悠悠的，，好像絲毫不怕我們逃走。

但那雙眼睛直直盯著我們，尖利得如同一把利刃，似乎是錯覺，但我分明感受到一道光正一把扎向我，逼得我簡直不敢跟他直視，便又往外婆身后躲了躲。

外婆一動沒動，只是站在那，寸步不移，看著那人走近，才慢慢推開老爹，站出來道：“老爺子，好久不見，聽人說，如今老鬼都能當(dāng)太爺了，還以為您不在了呢。”

我們原本以為外婆定會在此時，說些緩和氣氛的話，誰知她一開口，還是這么噎人。我臉上緊張得都快滲出汗，如果說剛才他們還有一絲可能性，在猶豫要不要砍死我們，現(xiàn)在怕是連埋哪都已經(jīng)想好。

領(lǐng)頭的吳族長果然一下子被激怒，冷笑一聲，道：“讓你失望了，我老爺子身子骨還硬朗著呢，倒是你家這小子，怕是活不過這周。”

我心里一驚，這一路過來，不少人都把我這個疤當(dāng)成胎記。這還是第一個看一眼，就直接知道我命不久矣的。

他這話一出，我就知道我們來對了地方，我生的希望，就在他手上。

我本以為外婆會就此服軟，沒想到一向疼愛我的外婆，卻只是淡淡一笑：“咱們也彼此彼此。如果我沒看錯，你們之所以現(xiàn)在供他當(dāng)太爺，也不過就是想保住自己的一份安寧?？尚Π】尚Γ锰孟嫖髭s尸派，竟然受制于一個卑劣小人數(shù)十年。”

“你！”吳族長身邊一人氣得聽不下去，猛地上前一步，指著外婆叫罵道，“誰說我們受制于他？我們自己內(nèi)部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管？”

外婆一聽，嘴角更是浮起一層輕蔑的笑意：“這些年來，你們是不是每周必到吳老鬼那兒，領(lǐng)一碗湯藥？”

那人一聽這話，當(dāng)即一愣，不知不覺放下手里的鋤頭，頗有些不知所措。吳族長臉色一變，眼神變得更加犀利。

“如果哪天沒來得及領(lǐng)，是不是一到晚上，就會腹內(nèi)絞痛，但到了醫(yī)院，卻什么都查不出來？”外婆朝前一步，繼續(xù)道。

吳家人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神情里盡是慌亂，似乎誰都沒有想到，外婆竟然能輕松說出困擾他們多年的秘密。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吳族長的臉色，已經(jīng)越來越難看。

“你們這些人里，如果有誰說過一句冒犯他的話，不出一個月，就會說自己見到了死去的人？”

有膽大的已經(jīng)忍不住連連點頭：“是，我姑父之前就是這么說的。”

有一個人帶頭，另一個便也按捺不住，開口道：“我嬸嬸也是！”

一來二去，眾人都紛紛應(yīng)答道。

“我堂弟是這樣的。”

“我妹妹也說見到了死去的母親。”

“我叔叔死前也是這么說的，他說見到了爺爺，但爺爺明明已經(jīng)死了許多年了。”

吳家的隊伍頓時四分五裂，紛紛討論起這些事來。

外婆面色如常，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靜待眾人討論一會后，才繼續(xù)倒：“緊接著不用多久，就開始精神失常，全身功夫盡廢，最后不治而亡？”

“夠了！”吳族長終于忍耐不住，爆喝一聲：“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要在這故弄玄虛！”

這次輪到外婆冷笑一聲，道：“我陳暢暢從來都只做公平交易。這次我有求于你們不假，但我也不白拿你們的東西。”

“你們解了我外孫的毒，我解了你們的毒，一個換一群，怎么樣，干不干？”

吳族長皺著眉，半天沒說話，但他周圍的其他人已經(jīng)忍不住，紛紛開口勸慰道。

“族長，應(yīng)了吧，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是受夠了！”

“就是，吳老鬼他算個什么東西，現(xiàn)在居然也配趾高氣揚，在我們這耍威風(fēng)。上次他在團圓飯的時候，當(dāng)場讓你下不來臺的事，你忘了嗎？”

“咱們湘西趕尸派，做事從來是堂堂正正，現(xiàn)在被吳老鬼帶得都成什么樣了？要我說，這買賣劃算，能干！”

眾意沸騰，拱著吳族長向前。

外婆不說話，冷冷看著，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那吳族長就扛不住了，開口道：“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在誆我？”

這話一出，即便是我，也知道他內(nèi)心其實已經(jīng)動搖。

外婆握著我的手略微松了松：“這好辦。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今天晚上，應(yīng)該就是吳老鬼要給你們湯藥的時候吧？”

吳族長點點頭，沒有說話。

“好！那就今天晚上！”外婆一拍手，道，“這次的湯藥，我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