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果生變

隨后，美猴王湊上前來，開口問道：“不知兄弟如何稱呼？”

夏飛陽這才回神過來，笑了笑說道：“叫我飛陽就行。”

美猴王嘿嘿一笑，“好好好，飛陽兄弟，既然俺們打了賭，那這些時日你便留在此處，俺這洞府乃是天地造化的家當，冬暖夏涼，好生舒服！”

夏飛陽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想，道：“也好。”

表面看似淡定，實則心里暗喜。

他本來就是抱著來蹭吃蹭喝的想法來的，要是此番不能留下，回去反而還要發(fā)愁吃喝。

就這樣，夏飛陽在花果山中留了下來。

……

西牛賀洲。

海上仙山高閣，紫云環(huán)繞，傳出道音裊裊。

菩提祖師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神幽遠深邃。

“還沒來么？”

方才他正修行，心中卻隱隱體會到些許因果變化，掐指一算找到了根源。

按計劃那靈明石猴應該于幾日前出海尋仙，跨越兩海，游歷各方，在南贍部洲學得人禮，再找到這里來。

可現(xiàn)下那石猴卻還在花果山內(nèi)，和一群猢猻日日玩樂，悠閑當大王。

事出有異，便是因果生變。

圣人雖然代表著西游世界的最強戰(zhàn)力，掌握調(diào)用天地之力的巨大神通，卻也仍然要受到天道的管束。他們能行推演之法，也為氣運的轉(zhuǎn)移謀劃許多，可歸根結(jié)底，還是不愿過多干涉因果的。

尤其是菩提祖師，他先前早就隱匿，此番現(xiàn)世原本就是為了授予石猴神通，引他上路，若不到萬不得已，還不至于要打亂原本的計劃。

故而，此時菩提祖師雖然察覺到異樣，卻沒有任何動作。

打坐修行一轉(zhuǎn)眼，半月已過。

菩提祖師再次睜開雙眼。

底下仙童正在灑掃，弟子各自修行苦練，一切如常。

他又一算，發(fā)現(xiàn)石猴還是沒有出發(fā)。

“怎會如此？”菩提祖師微微皺眉，“若再不來，豈不是要耽誤了量劫。”

如此一想，菩提祖師站了起來，拿起拂塵對仙童和一眾弟子說：“我要出去一趟，你等自行修煉，不可怠惰。”

眾弟子連忙行禮：“謹遵師傅教誨。”

“嗯。”

說完，菩提祖師走出斜月三星洞，原地化作一陣仙霧，不過一刻鐘就到了東勝瀛洲的花果山。

上山路上，不少小猴兒好奇地圍著他，菩提祖師也不氣惱，只是笑呵呵問：“你家大王何在？”

猴兒們聽見是要找自家大王的，一個個興奮得不行，帶著他一路到了瀑布處。

“大王大王！來了一個白胡子老頭！”

美猴王正和小猴嬉鬧戲水，聽見這聲音，轉(zhuǎn)眼一瞧，便看見一個須發(fā)皆白，脫俗出塵的老頭站在林間，手持一柄拂塵，周身仙霧環(huán)繞，怎么瞧怎么個神仙樣兒。

美猴王翻身一跳，站到高處的大石頭上問：“你是何人？”

菩提祖師眼中含笑道：“貧道乃西牛賀洲，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洞主：須菩提。”

聞言，美猴王登時就愣住了。

“你就是菩提祖師？”

“正是。”

美猴王心里大驚。

竟然真的來了？

難道一切真如飛陽兄弟所說？

想著，美猴王趕緊又問，“你這么大老遠的，來我花果山做什么？”

只見那菩提祖師微微一笑道：“貧道云游四方途徑此地，聽聞花果山水簾洞有個石猴天資頗高，想學仙法求長生，貧道有意將你收為弟子，教你法術(shù)。”

美猴王更加震驚，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

這菩提祖師居然真像飛陽兄弟說的那樣，他不去尋訪仙山，仙人就自己找上門來要收他當徒弟。

莫非他真是什么氣運之子，這一切都是圣人的安排？

要是自己同意拜師，豈不是白白順了這些人的意愿，上了他們的當？

俺是石頭變的，又不是真石頭，沒那么蠢！

你們要如此戲耍于俺，千方百計套俺上道，俺偏不隨你們的意！

念及于此，美猴王摸了摸身邊小猴兒的腦袋，讓猴子猴孫們統(tǒng)統(tǒng)回到洞府里去。

等到周圍再無一人后，他才冷笑一聲，道：“一派胡言，誰告訴你俺要求長生了？萬物生靈各有陽壽，生老病死更是天命，俺不欲求長生，只求活得愜意瀟灑，與俺這些猴兒們作伴一場罷了！老神仙，你快些走吧，俺不學！”

菩提祖師聽得糊涂了。

生老病死，各安天命？

這不對啊。

石猴是他們精心所選，怎么能不按計劃發(fā)展？

西方佛門合該大興，派你去取經(jīng)就是為了奪取天下氣運振興佛教，這樣關(guān)鍵的時候，你不肯拜師學藝，那誰去西行取經(jīng)？

菩提祖師心中郁結(jié)，但還是眉眼含笑地說：“你天生神力，雙目迸射金光直達天宮，是修習法術(shù)的絕佳之才。若是肯拜我為師，不僅能學得神通，說不定來日還可位列仙班，到天上去做官，難道你也不想去？”

說完這些，菩提祖師本以為美猴王會因此而動搖，哪知道他卻直接揮手道：“不干不干！”

見狀，菩提祖師不甘心，又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當了天官，你就是正統(tǒng)的神仙，壽命自然也會比凡靈更長，這也不想去嗎？”

若是按照他們原本的設(shè)計，石猴兒心里必然會對天宮生活感到新奇，菩提祖師如此強調(diào)，就是為了把美猴王的注意力重新帶回到正事上來。

誰料，那美猴王還是不甚在意地揮手，說，“不去！”

這可把菩提祖師給整不明白了。

“你不想變化神通，本事在身？”

美猴王扭頭，“不想。”

“你不想跳出三界五行，與天地同壽？”

美猴王又一扭頭，“不想。”

菩提祖師的眉頭越皺越緊，連忙掐指一算。

怪了，真是怪了。

這石猴兒竟然臨時改性，和計劃之中全然不同。

不說叛逆桀驁，爭強好勝這兩樣，就是半點上進心，求知欲都沒有，活脫脫一副自得其樂，閑度此生的態(tài)度。

這怎么了得？

量劫很快就要到來，你個氣運之子竟然臨時開擺？！

菩提祖師這下蒙圈了。

美猴王站在巨石之上，瞧見菩提祖師滿臉困惑的樣子，轉(zhuǎn)頭嘿嘿偷笑。

這老頭兒果然是來坑俺的。

哼，俺才不上你們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