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殷洛,是一名補詭匠,清末的時候,我們這個行業(yè)還屬于邪行當,入不了先生們的眼,。
后來民國戰(zhàn)亂,尸橫遍野,若不是補詭匠一脈行遍大江南北,驅(qū)詭鎮(zhèn)邪,恐怕會有更多人死去。
至于人們眼中的邪行當為什么突然出山救世,我爺爺說,還債!
我一直跟著爺爺住在西北邊陲的桂山村,但我和爺爺都不是這里的人。
對于我為什么來到這里,是因為一個死去的女人,我媽!
那年我六歲,在一個大雨磅礴的午夜。
我記得我發(fā)了重燒,蓋著臟被褥躺在板車上,上面蓋著雨布。
我能夠聽見雨點子嘩啦啦的聲音和爺爺粗大的喘氣聲。
當時腦袋渾渾噩噩的,心亂如麻,總是感覺嗓子眼憋著一股氣,怎么也呼不出來,處于半窒息狀態(tài)。
那時還沒有修建柏油路,山路異常崎嶇,顛簸的板車一上一下的,咯著我肩胛骨生疼。
走了大約兩個多小時,暴雨漸漸弱了下來,板車也停下來了,但風很大。
我吃力地坐起身來,掀開雨布,透過縫隙,發(fā)現(xiàn)爺爺正跪在一個老太婆的面前。
老太婆的臉膛青白,雙目如蛇眼一般瞪著爺爺,樣子特別可怕。
就在這時,我的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哭聲,是女人的哭聲,哭聲一會近一會遠,很刺耳。
哭聲在狂風中時斷時續(xù),類似于干嚎的哭聲,像是哭破了喉嚨。
老太婆的臉上陰晴不定,像是拿不定主意。
一直跪著的爺爺脊背發(fā)抖,腳上的解放鞋也走的磨破了鞋底,看得我很心疼。
過了一會兒,老太婆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終于放我和爺爺進了村子。
進村之后,那道凄厲的女聲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我和爺爺被那個老太婆安頓到了村北的一間屋子里,就此住下。
老太婆從墻角的一個缸子里掏出一坨白泥,胡亂抹在我的臉上,頓時臉上覺得清涼了不少。
屋子里還有一股奇異的香,很特別。
漸漸的,我就生了困意,昏睡過去。
迷糊間,我隱隱約約聽到那個老太婆古怪的聲音:“你們這一脈的債,算是還不完了,報應都得還在這個小子頭上。”
這句話,直到我十六歲的時候,才終于明白!
日子也就這么慢慢的過,我也長到了十六歲。
這些年,我和爺爺都住在村北的一處簡陋的院子里。
平常也不和村民們來往,那幫村民們看我和爺爺,也都跟見瘟神一樣避著。
村里也有很多流言蜚語,說我們爺倆,是帶著不祥來到村子里的,少接觸為好。
唯一和我們家來往的,就是也住在村北,朝東的那個老太婆,我爺爺喊她袁婆子。
也得虧袁婆子,讓我和爺爺好歹沒有被村民趕出山去。
袁婆子雖然長著一副青白的臉,棕色如蛇的眼,可村里的人都對其很是尊敬。
是整個村子里的神婆,十分有威望。
聽我爺爺說,她很有道行,早些年是上海某黃姓大佬的座上客,修的是庇佑之術(shù),道家南部一脈的傳承。
至于為什么來到桂山村,爺爺說她也是來贖罪的,和咱們不一樣的是,她贖的只是自己。
爺爺曾經(jīng)告訴過我,除正統(tǒng)道家外、補鬼、縫尸,出黑、問仙、趕尸、走陰等三十六支偏術(shù),攏共上萬人。
于民國初年,披薄棺贖罪,爺爺說,這都是命數(shù),是老天要亡咱們吶!
我問爺爺,為什么這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就要贖罪,一贖就是到現(xiàn)在,爺爺閉口不言,說以后你就知道了。
這些年,袁婆子一直庇佑著桂山村,哪家有什么邪事壞事,都是她處理。
雖然我和爺爺修的是敲棺縫木,驅(qū)詭避邪一術(shù),但人家山民就是不相信你,只信袁婆子!
對此,我心里也頗有微詞,難不成補詭一脈上不了臺面?
可直到黑娃子出事,我才服氣,什么叫做真正的茅山正術(shù)!
那年剛剛?cè)胂?,就發(fā)生了一件事關(guān)全村的大事。
這事,還得從一個人說起,黑娃子!
黑娃子是村南大院子里,劉屠夫的二兒子。
劉屠夫是村長的大妹夫,平日里在村子里橫行霸道。
仗著村長的關(guān)系和一身健碩的身板子,在村子里占了不少的便宜。
當時是中午,二十郎當歲的黑娃子與幾個玩伴先是上了山,也不誰說的,說山上有個富家墓,墓里都是好東西。
一幫人浩浩蕩蕩的上山,臨走前,說要去盜墓,能發(fā)大財。
那些年趕上了大旱,鬧饑荒。
大家都窮的煮樹皮,烤白土吃,一聽說山上有個富家墓,也不管是真是假,一幫耐不住的苦山民扛著鋤頭就上了山。
一幫人,約莫六十多人于正午陸陸續(xù)續(xù)上的山,到了晚上八點,都還沒有下山。
這下劉屠夫急了,趕忙找到村長,這到底怎么回事,眼看黑壓壓的烏云頂了過來,這是要下暴雨的預兆??!
落雨不進山,打雷不靠樹,這是規(guī)矩!
村長召集了一群人在村口,個個拿著鐮刀和火把,準備上山尋人。
可一群人正要琢磨到底上不上山的時候,袁婆子從一旁趕來,生氣的說道:“現(xiàn)在誰進山,誰就是個死頭。”
村長一聽,汗立馬從額頭沁了出來,這袁婆子說的話可是有準的。
“山上的人都被鬼障了眼,不把不該拿的東西放回去,是出不來的。”袁婆子一說這句話,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來是山上那個墓搞的鬼!
這下可咋辦,一聽有鬼,暴雨也快來了,一幫人哪還敢上去,個個有妻兒老小的,都怕死的很。
袁老太婆望了望黑壓壓的天,對著村長就沒好氣的命令道:“把村北那個,殷老頭的孫子給帶過來。”
村長也不問為什么,急忙就趕到我家,把我和爺爺給叫了出來。
“袁老婆子,你要我孫子干怎么回事?”爺爺死死地拽著我的手,語氣不善的問道。
袁婆子低頭盯著我,也不說話,過了半晌才說道:“要想讓你孫子踢破十七歲的坎,就得抵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