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明此行逼宮,帶來的禁軍士卒只有一萬出頭。
不只是因為城中鋪展不開全部兵力,更是因為,這些人,都是他麾下精挑細選選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
而且,他們還只忠心于他安思明一人!
逼宮這種事兒,尤其是手握如此大的優(yōu)勢,老實說,安思明還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xiàn)差錯。
所以,此行,安思明帶著這些禁軍,更像是給他們一個日后升遷的履歷……
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趙巡不止敢反抗,而且還敢當著自己的面對高賢行刑!
雖說登上龍椅后,高賢便對自己沒多大作用了。
可他,畢竟也是自己名義上的義父不是?
臉色越發(fā)猙獰,安思明當即揮戟沖著陳遇一指:
“先砍死那孫子的,賞黃金千兩,良田萬頃!”
話音剛落,安思明身后的禁軍士卒便嗷嗷叫著直沖陳遇。
見狀,趙巡臉色一喜。
在得知安思明率禁軍逼宮后,高賢便被趙巡當做了激怒安思明的棋子。
此刻,見安思明果然上套,趙巡當即接過一個侍衛(wèi)遞來的鐵胎弓。
這些鐵胎弓等兵器,平日在城樓上的閣樓里都有儲備。
此刻,趙巡身后跟著的侍衛(wèi)倒也是人手一把。
上一世,在軍營里,趙巡曾經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冷兵器訓練。
雖說鐵胎弓與現(xiàn)代的復合弓還有些差別,但僅是上手片刻,趙巡便也領悟了竅門。
拉弓上弦,趙巡瞄準了馬速最快的禁軍騎士,劍眉猛的一挑——“咻!”
離弦的羽箭當即如流星一般,激射向那騎士面門!
“砰!”
騎士在沖著陳遇揮刀的瞬間被羽箭直直射進眼窩,頓時跌落馬下!
“這昏君,什么時候有這么高明的射術了?!”
安思明父子對視一眼,俱是滿眼震驚。他們父子二人身后未曾行動的禁軍,也是一陣迷茫。
這還是他們所熟知的那個荒淫無道的昏君趙巡??
不同于他們,城樓上的眾侍衛(wèi)愣了愣,旋即士氣大振。
“陛下威武!陛下萬歲!”
一箭建功,毫不理會眾侍衛(wèi)吹捧的趙巡當即沖著蠢蠢欲動的陳遇下令。
“陳遇,上馬歸陣!莫要壞了計劃!”
陳遇才剛砍翻了兩個騎卒,血性上頭想要追擊。
但聽到趙巡命令,還是不由一咬牙,翻身上馬,徑直馳回朱雀門內。
除了兩個機靈些的騎卒第一時間護住了被砍的七零八落的高賢,其余烏泱泱的騎卒跟在陳遇身后,竟然一并追入了洞開的朱雀門!
看著那些騎卒涌入朱雀門,安義山眼睛瞬間明亮起來,沖著安思明主動請纓:
“父親,孩兒可否殺進皇宮?將那昏君擒來獻于您的馬下?”
“嗵!”
安思明還未來得及開口,朱雀門那洞開的城門卻驟然關閉!
緊接著,一陣沖天而起的廝殺聲在朱雀門內應聲響起!
這昏君,竟然在朱雀門內設了埋伏??
難道,今日逼宮在他預料之中??
安思明瞬間愣住。
……
在安思明頭腦風暴之時,陳遇已經率領幾個武功高的手下,將朱雀門內的所有禁軍騎卒盡數殲滅了。
確實,趙巡在朱雀門設了埋伏。
但他的埋伏,卻并不太高明——
只是安排了一些人蒙著面,趁亂將一些泥土和絆馬索從朱雀門之后的甕樓城墻上順風灑向禁軍騎士。
而后,再由武力強橫的陳遇親自率人剿殺掃尾而已。
從始至終,趙巡在甕樓安排的人手就只有十六人。
若是那些禁軍騎士不莽撞,陳遇還真沒那么容易就將他們徹底剿殺……
一直平靜的盯著城樓下陷入詭異狀態(tài)的安思明和他身后跟著的禁軍,趙巡知道,他這一把的第一場已經賭贏了。
怒敵之計,還有“空城計”……
這只是他的第一步!
興沖沖帶著幾個手下,抬著幾籮筐血淋淋的人頭奔上城樓,陳遇沖著趙巡單膝下跪:
“陛下,末將此次帶隊殺敵共計一百四十三,手下將士只有輕傷二人!不辱使命!”
臉色平靜瞥了眼幾筐人頭,趙巡冷冷道:
“扔下去,同時,將我那會兒教你們的大聲喊與他們聽。”
“喏!”
數十侍衛(wèi)一點也沒因為初次見血而畏懼,反而在趙巡的引領下,個個亢奮不已!
將一個個血淋淋的頭顱如同下餃子一樣從城樓之上拋下,朱雀門前頓時響起一陣整齊雄渾的呼喝,聲震天地!
“朕登基以來,向為權閹高賢所困。
非朕本性荒淫殘暴,實是高賢、安思明二賊逼迫過甚!
朕今日,幸賴侍衛(wèi)軍歸正,得以鏟除奸佞高賢!
現(xiàn),僅剩一賊安思明。
朕在此立誓,凡有歸正匡扶于朕者而誅除安賊者,所作所為既往不咎!
但若冥頑不明者,皆如此類人頭!”
從天而降的人頭,加上趙巡刻意準備的攻心攻勢,頓時讓安思明父子二人變了臉色。
但旋即,見身后有些禁軍臉色雖有變化,但卻盡數繼續(xù)立于馬背之后,安思明不由微微放心。
這些禁軍騎士,都是他精拔的勁卒!
若是就這么讓趙巡給策反了,那他不如直接找豆腐一頭撞死得了。
“來人,取本侯寶雕弓來!”
恨恨瞪著城垛口的趙巡,一咬牙,安思明朝著身后伸手。
在軍營待的時間久了,安思明的弓馬武藝早已不是當年的地痞可比。
沉甸甸的寶雕弓應聲入手,安思明拉弓上弦,直接狠狠一箭射向城樓上的趙巡!
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城垛口的趙巡卻是避也不避,臉色如常立于原地。
“砰!”
還沒等陳遇反應過來上前護駕,安思明射出的羽箭便狠狠扎進了城垛。
“呵,逆賊就是逆賊。”
見攻心攻勢對那些禁軍士卒沒用,趙巡瞥了眼兀自顫抖的羽箭后冷哼一聲。
眾目睽睽之下,失手的安思明臉上不由有些掛不住,冷哼一聲,沖著一旁的安義山下令。
“義山,回軍營,去將攻城器械帶來。今天,本侯要屠了這皇宮!”
此行,安思明帶的都是騎兵,面對十數丈的厚實宮墻和城門,壓根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安義山拱手而去。
收回視線,趙巡突然看向皇宮西陲。
那里,正火光沖天,煙氣彌漫。
“壞了,是天牢!謝帥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