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翼虎跨上一步,攔在林朗身前,說道:“霍大人。”
庭院外,緩緩走進一個人,身著花斑錦衣,頭束逍遙巾,身材消瘦,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奸笑,邊走邊說道:“聽說林典史很威風啊。”
林朗認識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官湖縣的巡檢司使霍遠,相當于21世紀的公安局局長。
縱然職位在孟厚鳴之上,依舊是自己的下屬。
可能平時被這個下屬欺負慣了,眾人覺得霍遠才是上級,林朗反而是下級。就連樊翼虎帶著的捕快見到霍遠時,也都漸漸地站到那一堆人群。
孟厚鳴躺在庭院中央的條凳上,見到救星到了,緩緩爬起身,又是一聲痛苦的慘叫,憤恨地說道:“霍大人,霍大人,救救我。”
霍遠望了一眼孟厚鳴,皺起眉頭,苦笑道:“怎么傷成這個樣子了,屁股有沒有開花?”
孟厚鳴回道:“霍大人,傷的雖然是我,其實卻是打你的威嚴啊。”
霍遠嘖嘖說道:“請問林典史,孟捕頭犯了什么罪?”
林朗輕蔑地說道:“需要和你匯報嗎?”
先前進門的捕快已經(jīng)見識過林朗的手段,知道今天的林朗不可同日而語,這般回復,并沒有覺得奇怪。
可是新進門的捕快,被林朗的這句話弄得目瞪口呆,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這還是林朗嗎?”
霍遠更是被這么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整懵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朗什么時候?qū)W會和自己這么說話了。
霍遠見到眾人議論,知道這句話并非幻聽,皺起眉頭,瞪著林朗,慢悠悠地說道:“你……你剛才說什么?”
林朗又是輕蔑一笑,竟不搭理,頭也不抬地往門外走去。
霍遠整個人呆在原地:“什么情況?今天這人失心瘋了嗎?”
孟厚鳴見林朗要走,朝霍遠說道:“沈惜眉,把沈惜眉帶回去。”
這一句話果然管用,林朗停止腳步,扭頭說道:“抓不抓沈惜眉,我說得算!”
霍遠回過神來,說道:“林典史,我們奉朝廷的旨意‘抽丁抓卯’。抓不抓沈惜眉,是朝廷說得算,不是你說得算吧。”
林朗瞪大眼珠,盯著霍遠的眼睛,重重說道:“霍巡檢,我也在為朝廷辦事,我奉的就是朝廷的旨意,不用你來教我。”
霍遠冷嗤一聲,蔑道:“有人告訴我林典史今天可威風了,我還不信,沒想到果真如此。你今天腦子哪根筋搭錯了嗎?給你臉不要臉了嗎?”
說到“給你臉不要臉了嗎”的時候,一個字比一個字音調(diào)要高,氣勢如虹,壓迫感甚強。
林朗喚道:“樊翼虎!”
樊翼虎大聲應道:“在!”
林朗道:“跟霍巡檢說一說,孟厚鳴犯了什么錯。”
樊翼虎高聲說道:“孟捕頭公然叫囂上官,意欲出手毆打上官,杖責五十。”
林朗輕描淡寫地說道:“剛才還有誰公然叫囂上官了?”
樊翼虎聞言,看了一眼霍遠,被他眼神中的氣勢壓制,不敢繼續(xù)說下去。
林朗提高嗓門,重復說道:“還有誰?”
樊翼虎感受到林朗的決心,高聲說道:“還有霍巡檢,公然叫囂上官。”
林朗問道:“如何處置?”
樊翼虎說道:“按大順律,當杖責二十!”
霍遠聞言,又好氣又好笑,指著樊翼虎的鼻子說道:“樊翼虎,好大的膽子,要杖責本官。”說著,伸手就是一掌,摑在樊翼虎的臉上。
樊翼虎本來可以避閃,可霍巡檢忽然掌摑,一時愣在當場,正猶豫躲是不躲,臉上已經(jīng)火辣辣的感覺到疼痛。
霍遠看著精瘦,卻也是練武出身,手上力道不輕。
林朗見狀,心中驚怒并迸,抬起手向著霍遠臉上直接摑去,霍遠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也重重挨了一記巴掌。
這一記巴掌打得比樊翼虎臉上的更響亮,也更震徹人心。
眾人看到林朗揚手揮去,“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若如處在夢中。
霍遠萬萬不敢相信,摸著腫脹的臉頰,指著林朗,又驚又怒地說道:“你……你……不得了啊,你這是不把縣令大人放在眼里了。”
林朗笑道:“你又不是縣令,何必放在眼里。”
霍遠怔怔地呆立原地,這一掌摑,面子全無,知道林朗今天并不好惹,不敢再公然叫囂,不知如何收場。
孟厚鳴更是轉(zhuǎn)過面去,不敢看霍遠的眼神。
一眾捕快頓時鴉雀無聲,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霍遠重重搖了搖頭,氣憤地說道:“今天你攤上大事了,攤上大事了。”轉(zhuǎn)眼掃視四周,盯上小屋內(nèi)的沈惜眉,說道:“既然林典史依律辦事,那么依照大順律,‘抽丁抓卯’是巡檢司的本職工作,今天沈惜眉必須帶走,我勸林典史還是依律辦事。”
他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既然林朗抱著一本《大順律法》,那就以《大順律法》和林朗周旋。
林朗蔑笑道:“今天的沈惜眉,我保定了,我說了不帶走,就不可以帶走。”
霍遠等的就是這句回答,有了這句話,他就可以《大順律法》壓制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