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今天再不還錢,老子非把你家拆了不可!”
“這二兩銀子前天就該還了,給你拖到今天,咋地,還想拖到過年???”
惡狠狠的叫罵聲和打砸聲,吵醒了睡夢中的李清風,猛地睜開眼,看著眼前泥土堆砌、家徒四壁的屋子,李清風心中咯噔了一下。
這不是夢!
李清風是現(xiàn)代人,家里有點小錢,從小就在父母的溺愛中長大,二十多了也沒掙過一分錢,成天吃喝玩樂。
昨天蹦極的時候,繩索悲催地斷裂了,先是無盡的混沌,隨后李清風就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穿越到了一個和炎夏歷史上的文明相似,但又完全不同的大乾王國,穿越的宿主也叫李清風,乳名狗蛋,這哥們祖上十幾代都是貧農(nóng),靠著一畝三分地茍活,窮到耗子來了都忍不住放下兩顆花生米的那種。
狠狠捏了捏胳膊,那酸痛的感覺讓李清風知道,自己真是穿越了。
“劉大善人,從狗蛋他爺爺開始,俺們家的男丁都給你們家種田,眼下孩子他爹也病了好一陣子,眼瞅著都快不行了,就當俺求你,給俺家一條生路吧…”
白發(fā)蒼蒼的老母弓著腰,抹著眼淚,眼巴巴地用哀求的目光看著面前身著錦衣的父子。
“我給你們活路,誰給我活路?。窟@年頭官府收的稅是一天比一天高…咳咳。”
劉大善人搖了搖頭:“賠不起錢,這屋子,后邊的那塊地就給我吧,雖然不值什么錢,但念在這些年的情分上,這筆債我就跟你們算了。”
說罷,劉大善人一把推開了李母,李母一個踉蹌,整個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娘!”
李清風快步上前扶住了老母,看著眼前劉德財父子趾高氣揚的嘴臉,心中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前陣子劉德財家里蓋新房,逼著老實巴交的李父給他蓋房,那天大雨滂沱,李父一個不小心從樓頂摔了下來,此后就一病不起。
這年頭老百姓沒餓死就不錯了,哪有閑錢治病,小病靠扛,大病等死。
但李清風可不忍心看著父親活活病死,他拿出家里所有的積蓄,請來郎中給父親醫(yī)病,然而父親操勞了大半輩子,身體羸弱得不行。
為了治好父親的病,李清風無奈之下只好向地主劉德財借了一兩銀子,沒成想這才幾天不到,劉德財就上門討債來了,還連本帶利變成了二兩銀子。
“這屋子,這地,不能拿!”
李清風斬釘截鐵,在戶籍制度嚴苛的古代,農(nóng)民能活下去全靠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失去土地就會淪為流民,下場一般都是活活餓死。
“不拿你倒是把錢還我??!”
劉德財?shù)膬鹤觿⒒⒗湫?,但旋即,又將貪婪的目光定格在李清風身旁,瑟瑟發(fā)抖的小姑娘身上:“你這窩囊廢命倒是不差,居然撿了這么個水靈靈的老婆。吶,看在你們一家三代都給我們家種田的份上,把你老婆讓給我,這二兩銀子就算抵了!”
聞言,江如月較弱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緊緊躲在了李清風身后。
“錢不還,東西也不拿來抵,李狗蛋,反了天了你這是!”
劉虎一聲令下,狗腿子們拿著棍棒上前,將李家所剩不多、本就破爛的家具砸了個遍。
劉虎走向李清風,捏著拳頭咔吧作響:“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你老婆我要搶走,你我也要打!”
看著劉虎父子咄咄逼人的嘴臉,李清風不自覺的想起了這些年在他們家種田,被剝削被打罵的日子,忍不住氣上心頭。
但氣很快又消了,劉家有錢有勢還有人,這一世的李清風因為從小營養(yǎng)不良的原因,身體羸弱不堪。他是勇,但可不傻。
“慢著!”
就在劉虎這一拳要砸在李清風頭上的時候,李清風向后倒退一步,“不就是錢嗎?我怎么會拿不出來,再給我三天時間,到時候一定連本帶利還回去!”
“當真?”
劉德財也是見錢眼開的主兒,一下就兩眼放光:“三天時間,連本帶利三兩銀子,到時候要是再沒錢,你褲衩可都得脫下來抵債!”
李清風氣得直咬牙,好家伙,三天時間就要三兩銀子,李清風一家四口人一年忙到尾可都掙不到三兩銀子!
“知道,我一定把錢還上。”但眼下李清風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劉家人大搖大擺地走了,李母嗷一聲哭天喊地起來:“我的娘親誒,我不能活了…”
“相公,你,你怎么能答應呢?三兩銀子,咱家就是刨地三尺也湊不到這筆錢??!”
江如月也忍不住潸然淚下:“相公,你等等吧。”
江如月跑到床底下摸了摸,拿出了一個木盒子,“這是月娘嫁進咱家時,娘親背著爹爹偷偷給我的嫁妝,多少能當點錢!”
看著江如月我見猶憐的模樣,李清風心中倍感疼惜。
雖然嚴格意義上,李母和江如月對他都是陌生人,但李清風卻在這個貧窮的家中,找到了一絲溫馨,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責任感。
江如月本是縣城大戶江家掌上明珠,去年重陽和幾個姐妹登高賞菊,下山回家的路上被一個山匪抓住,要對她圖謀不軌。
這時,上山砍完柴的李清風恰好路過,李清風老實木訥的外表藏著一顆正義的心,當場掄起鐮刀就沖上去見義勇為,在付出被打殘一條腿的代價后,可算把江如月救出魔爪。
按大乾律法,未婚女子若被他人相救,需以身相許。
江如月就這么嫁進了李家,而江家興許是覺得丟人,也可能是擔心李清風纏上江家,就和江如月斷了關(guān)系,此后基本沒什么來往。
嫁進李家的這一年,江如月一個出水芙蓉的大家閨秀,硬是成了每天做家務干農(nóng)活的窮婦女,那一頭黑瀑的秀發(fā)都冒出了一縷白絲。
“月娘,這些年,辛苦你了…”
輕撫著江如月還未曬黑的白皙臉頰,李清風斬釘截鐵道:“從今往后,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相公有這份心思,月娘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這些嫁妝你都拿去,只要咱們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江如月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