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楊音韻就打消了自己幼稚的念頭。
哪怕狗改了吃屎,像陳清河這種人渣,也絕對不會改邪歸正。
楊音韻永遠忘不了,陳清河喝醉酒時,像發(fā)了瘋一樣打人的樣子。
如果不是自己攔著,雙胞胎孩子肯定被他摔死了。
一定是他今天喝醉了酒抽風,才做出奇怪的舉動……
六月三伏,蟬鳴蛙聲喧囂,陳清河走了二十分鐘的山間小路,來到河邊扔下魚餌,忍著肚餓等魚兒上鉤。
他原本想和楊音韻一起吃頓飯再出門,可買土豆絲的一毛錢,是偷她攢下的,母雞是用來下蛋給孩子燉蛋羹的。
這兩樣東西,陳清河沒臉吃。
陳清河給魚竿做了個小機關(guān),自己爬上樹,摘還沒怎么成熟的野桑葚。
吃了一堆桑葚勉強充饑,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陳清河又釣起兩條寸許長的小鯽魚。
這兩條小魚,沒啥吃的還滿是刺。
哎,如果手頭有點本金就好了。
在百廢待興,同樣遍地黃金的年代,想要賺錢簡直再容易不過。
上輩子的陳清河,花了二十年,成了資產(chǎn)上億的企業(yè)家。
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憑借四十歲的知識儲備量,他絕對可以達到上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不過再大的雄心壯志,也不如釣上來的兩條魚重要。
回去把鯽魚煎一煎,猛火燉煮,能弄上一碗奶白的魚湯。
楊音韻太瘦了,得好好補一補。
一路蟬鳴蛙聲,陳清河拎著魚簍慢悠悠的回家,心里盤算著,該怎么才能弄到第一桶金……
“著火了!”
“救火??!”
來到村口時,陳清河看見好多人端著水盆拿著水桶,一邊喊一邊往楊樹林里跑。
楊樹林地勢不好,除了自己一家,根本沒有人住。
陳清河短暫愣神,忽然驚慌的扔掉魚竿,拔腿就朝著家里跑。
等離近了,就能看見火光沖天與濃煙滾滾的茅草屋。
房屋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完全燃燒,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在看到大火的剎那,陳清河渾身抽搐,惡心干嘔,劇烈的生理反應(yīng)讓他下意識想要逃跑。
上一世,陳清河在火災(zāi)中差點燒死,并落下永久性的肺病。
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也葬身火海。
火焰給陳清河帶來的陰影,遠遠強過洪水猛獸。
“孩子,我的孩子!”楊音韻跪在地上,嘶喊著要往前沖。
兩個村里的大嬸,死死的架住楊音韻的胳膊,“姑娘,這么大的火,別說是娃娃,哪怕是成年人也燒死了。”
“就是要死,我也要和她們死在一起!”
火勢越來越大,再往里沖已經(jīng)沒有意義。
帶著絕望與悔恨的楊音韻,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沒看好孩子,怎么不把我燒死??!”
她為了賺點油鹽錢,喂奶后把孩子哄睡,幫著前村李嬸子做點針線活賺錢。
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大火燃燒,群人救火的一幕。
嘩啦——
陳清河搶過一盆水,把自己澆得透心涼。
端盆的本家叔伯嚇了一大跳,“這是救火的水,老遠端來的,你小子犯什么混呢!”
陳清河沒有回答,而是撕下一截上衣,捂著口鼻沖入了熊熊燃燒大火的茅草屋。
看到這一幕,聲嘶力竭著哭喊的楊音韻,呆滯跪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沖進火場的……是陳清河???
理智告訴她,沖入像這樣的火場,無論是誰都得喪命。
猛然反過神來的楊音韻,再度無力的嘶喊:“回來!你想死嗎??!”
外面的呼喊聲,陳清河已經(jīng)聽不見了,入耳的只有嗶嗶啵啵燃燒聲,木頭房梁咯咯吱吱不堪重負的聲。
大火與濃煙,會讓人的眼睛流淚失明,所以陳清河在沖進門以后,直接閉上了眼。
進門五步,左拐向前猛撞!
砰——
熊熊燃燒的主臥門被撞開,陳清河往前跨出一步,左轉(zhuǎn)繼續(xù)朝著前方猛撞!
次臥的門板,再次被撞開。
陳清河睜開眼睛,看見倆娃娃小臉憋得通紅,正掙扎著在床上嚎啕大哭。
謝天謝地,孩子沒事。
原本茅草屋只有一個客廳,一個臥室。
楊音韻懷孕以后,她怕陳清河夜里發(fā)酒瘋打人,傷了肚子里的孩子,就在臥室中央,用磚頭砌了一堵墻。
這一堵隔熱的磚墻,救了倆孩子一命!
在陳清河把倆孩子死死摟在懷里時,才感覺到后怕和緊張。
今天這場大火,是他二十年里的無數(shù)噩夢中,都想要阻止的。
他在夢里,把茅草屋的構(gòu)造已經(jīng)記得清清楚楚。
哪怕閉著眼睛,也能撞開房門,清晰的找到倆孩子的位置。
忽然,外面?zhèn)鱽硪宦曮@叫,“房子要塌了!”
房梁變形,嘎嘣嘎嘣的木頭斷裂聲響起,陳清河下意識跪在地上,竭力彎著腰,把孩子死死護在懷里。
轟然一聲巨響,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茅草屋完全倒塌,直接成了平地。
一把大火,把楊音韻的心燒成了灰。
她眼珠翻白,急火攻心背過氣去。
不知誰喊了一聲,“快看,陳清河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