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死了。
崔宇剛得到消息就匆忙往家趕,聽說是隔壁李虎下的手,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是在一個破舊橋底下,衣衫不整。
他只得到這些消息,但僅憑這些消息,就足夠引人浮想聯(lián)翩。
他緊抱著懷中的畫,心急如焚,指尖因為過于用力而被握的發(fā)白。
趙雅不僅是他的青梅竹馬,更是他的暗戀對象。
她從小就有心臟病,身體狀況很差,從小父母便不讓她出遠門,她長這么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幾公里外的鎮(zhèn)子上。
他努力讀書,學習畫畫,不過也是想著就算沒能帶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也可以畫了帶回來給她看。
他還什么都沒做,她怎么就死了?
不可以,也不能……
當他氣喘吁吁的跑到趙雅家時,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
院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這聲音他熟悉,是趙雅母親。
聽著絕望的聲音,崔宇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他拖著如灌了鉛的雙腿走近院。
堂屋大門緊閉,看不清里面狀況,趙雅的父親趙如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神色痛苦,眼睛紅腫,看上去像是剛哭過。
崔宇走上前喊道:“趙叔。”
趙如柱這才像是回過神來,一把抱住崔宇。
五十多歲的糙漢子,此刻哭的像個孩子。
等趙如柱漸漸止住了哭泣,崔宇立刻問出心中的疑惑,趙如柱苦著臉,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宛如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崔宇這才知道,趙雅昨晚在夜深人靜時被李虎叫了出去,緊接著就有了接下來的事。
眾人發(fā)現(xiàn)趙雅的時候,才知道她已經(jīng)死了,李虎正光著身子坐在她身邊。
而李虎被執(zhí)法所的人抓去審問,據(jù)說是供認不諱。
但崔宇現(xiàn)在沒空想這些,他無法接受趙雅已死這個事實。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畫筆,心中已下決心。。
然后望著趙如柱說道:“趙叔,可以讓我看一看趙雅嗎?”。
趙如柱想著倆人的情誼,沒有阻攔。
崔宇進了屋,把楊翠也推了出來,直接從屋內(nèi)把門反鎖了!
趙如柱見狀,心中一驚,但是想到崔宇的師傅,想著崔宇也學習了那陰陽術,萬一崔宇能成呢?
他按著自家媳婦兒的肩膀,膝蓋一彎,噗通一聲,雙雙跪在門前。
外面眾人都看傻了眼。
屋內(nèi),崔宇站在冰棺前,看著里面被白布包裹嚴實的身軀,眼眶通紅。
他先是將畫卷輕放在冰棺上,將房門緊鎖,旋即翻手一招,一桿漆黑如墨的細羽毛筆便出現(xiàn)在他手中。
毛筆一經(jīng)出現(xiàn),周圍溫度驟然下降幾分。
崔宇低頭看著毛筆上覆蓋的光華流轉(zhuǎn)的符陣,沒有絲毫猶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上面。
下一刻,符陣光芒大作,血紅印記退散。
也就在這時,鋪天蓋地的記憶宛如浪濤般沖進崔宇腦海之中。
崔宇筆直站在原地,過了很久才睜開眼睛,眼中精芒驟閃。
“老朋友,好久不見了。”
他低頭呢喃。
墨色毛筆仿佛通靈般,在半空中不斷跳躍,似乎很興奮。
崔宇伸手將毛筆握住,剎那間,他整個人氣勢驟變,一股強大氣息席卷四周。
這時,一本黑色封面的書籍自虛空浮現(xiàn)。
封面上九個金色大字鐵畫銀鉤。
掌生死,握六道,控輪回。
封面緩緩打開,泛黃的紙張不斷翻動,直到某一頁停下,露出一行小字。
趙雅,下三等命格,壬寅年八月九日死。
八月九日,正是昨天!
崔宇默然,手握墨色毛筆,剛要有所動作,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然后他便聽到了師娘的聲音。
“趙如柱!小宇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旋即傳來一陣猛烈敲門聲。
“小宇,我知道你在里面,什么都不要做,趕緊給我滾出來!”
崔宇默不作聲。
門外聲音不停歇。
“誰給你的膽子?趙丫頭死了這是天意!下個月你就要去淮南履行婚約,難道你想讓柳丫頭守寡嗎!”
“再不出來,我就要踹門了!”
“小宇!你不要師娘了嗎?為了個丫頭,你至于嗎!你什么都不要做??!”
推門無果后,丁若愚拎起趙如柱的衣領惡狠狠道:“你女兒死了我不管,我徒弟決不能死!給老娘找斧頭來??!”
崔宇揮手將四周聲音隔絕。
旋即將小字劃去,迅速添了一行字。
長命百歲,百病不侵,上等命格,氣運加身。
最后一個字寫完,崔宇手中毛筆和空中簿子陡然消失。
而崔宇氣勢全無,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般,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后便眼前一花,一頭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昏迷前,他看見冰棺底下的白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