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霍秋蘭熬出頭了

等到李大鵬念完，汪天師才起身，打開殿門。這時已經(jīng)入夜，霍秋蘭和幾個道士守在門外，等了七個小時，看到一老一少安全走出來，心中無比欣喜。汪天師疲態(tài)盡顯，領(lǐng)著霍秋蘭和李大鵬去往廂房，吩咐道士們整理一片狼藉的三清殿。

霍秋蘭一路反復(fù)詢問是否驅(qū)趕出了妖邪，汪天師閉口不言，到了廂房，汪天師支走李大鵬，才說道：“妖邪太過霸道，老道借了三清祖師之力才將他降伏。”聽到“降伏”二字，霍秋蘭喜不自勝，連忙稱謝。

但汪天師嘆了口氣，說：“雖將他降伏，但無法驅(qū)除，仍然存在孩子體內(nèi)。”霍秋蘭頓然又轉(zhuǎn)為悲傷。

汪天師說：“我本通過元神斬草除根，但妖邪力量強(qiáng)大，我無可奈何，不過斗法過程中，與他元神對峙時，知道了這妖邪力量的來源。”于是從李龍源救下黃蟒開始，和霍秋蘭一一說明。繼續(xù)說：“三十七只厲鬼形成一股戾氣，力量強(qiáng)大，不過他們最擅長的是糾纏，所謂陰魂不散。他們在世為人的時候，對一群蛇屠殺不止；遇到蛇群報復(fù)，一夜化為白骨；他們不愿轉(zhuǎn)世，脫離輪回，三十七只鬼聚在一起，對蛇群展開報復(fù)，直至屠戮殆盡。蛇群中只剩下一條蟒王，這是一條修道之蛇，富有法力，和三十七鬼煞拼死相搏，糾纏許久。最后被李龍源所救，那條蟒王被三十七鬼煞附身糾纏，一直修煉‘金甲’，也在最后一刻，修成正果。‘金甲’之術(shù)，在于防御，三十七鬼煞無法附身蟒王，對他奈何不得，轉(zhuǎn)而附身在李龍源身上。”

汪天師長吁一口氣，繼續(xù)說：“這三十七鬼煞邪中之邪，煞中之煞。凡是幫過李家的人，統(tǒng)統(tǒng)死于非命。而你們李家的人，要一代一代地受盡折磨。”

聽到這，霍秋蘭失聲痛哭，仰天長嘆，抽泣著說：“大鵬他是無辜的，他還是個孩子，一定要報應(yīng)到他的身上嗎？他的爺爺，也是一片心誠，救了蟒仙，怎地落了這么個下場。”

汪天使道：“恩怨是非，誰也說不清道不明。他爺爺救了蟒仙，這是善緣，也一定會有善果。他的父親、叔叔，遭盡罪業(yè)，也一定會有補(bǔ)償。什么時候結(jié)善果，什么時候有補(bǔ)償，就看天命所歸了。”

汪天師看著哭泣的霍秋蘭，又接著說：“老道雖然奈何不得三十七鬼煞，但我發(fā)現(xiàn)他的破綻，不妨一試，或許可以讓你的兒子免遭這些罪孽。”霍秋蘭似乎又看到希望，連忙拜倒在地，向汪天師連連磕頭。

汪天師扶起霍秋蘭，說：“修道之人，本就以降魔衛(wèi)道為己任，這是分內(nèi)之事，不必稱謝。”展開案臺，擺放一張紅色符紙。再從柜子中取出一罐紅色墨水，只剩下瓶底一層，毛筆沾濕，一筆畫了一道符文。又將大殿內(nèi)斗法的大印取來，蓋了一道印章。說來也怪，偌大的印章蓋出去，只有一塊玉的印記顯現(xiàn)符紙上。

廂房內(nèi)有一處佛龕，貢著三清神像。汪天師將有印的紅色符文懸在佛龕前方，讓霍秋蘭隔一分鐘拜三拜，共拜了四十九次。說道：“這道符文，需要我閉關(guān)三天，煉化此符。之后贈給你兒子。半年之內(nèi)，他的身體都會無礙。”

霍秋蘭說著千恩萬謝，又問半年之后怎么辦。汪天師說：“半年之后再來找我，到時我再給你畫一道符。今后，每隔半年，都需要來找我一次。”霍秋蘭聽后，又是叩頭，又是道謝，之后塞出那封再艱難也不敢用的紅包，汪天師連連拒絕。

三天后，霍秋蘭取到符文。汪天師已經(jīng)將符文放入一個香囊內(nèi)，囑托李大鵬千萬不可離身，洗澡時要特別注意不能沾水。母子二人又是千恩萬謝，才回到南京。

回家后，李大鵬果然逐漸恢復(fù)，沒有再發(fā)燒，也沒有再出紅疹，身體漸漸硬朗起來。三個月后，李大鵬像正常人一樣，氣力恢復(fù)如初。霍秋蘭一顆吊著的心終于回歸平靜。

這一天，霍秋蘭領(lǐng)著李大鵬來到爺爺、父親、叔叔的墳前。他們?nèi)硕荚嵩诹艘黄?，霍秋蘭一股腦兒將汪天師如何相助，全部傾訴出來。又為三人感嘆：“說三人生不逢時，趕上文革，沒能遇到汪天師這樣的高人，受盡折磨。”

之后，每隔半年，霍秋蘭就帶著李大鵬去一次石門，汪天師每次也都分文不取，閉關(guān)三日，為他畫符，從不間斷。原本如約而至的蛇膽，也終于沒有再出現(xiàn)。

李大鵬恢復(fù)健康后，沒有再去讀書，和母親一起下地干活。由于爺爺活著的時候，家里人口多，分到的土地也多，如今母子二人，每天都在地里辛苦地勞作，日子也緩緩得到改善。周圍鄰里看著李大鵬越來越健康，逐漸親近起來。

但早年李大鵬克死采石山的神婆，人們還是擔(dān)憂后怕，始終保持一點(diǎn)距離。直到1998年，霍秋蘭五十一歲，李大鵬三十二歲。這年兒子終于結(jié)婚了，結(jié)婚對象是隔壁鎮(zhèn)上的一個姑娘，名叫丁翠萍，翠萍體弱多病，小病不斷，大病常犯。在那個年代，娶個媳婦回家，是要挑起家里的膽子的，既能下地干活，又能上得廳堂、入得廚房。翠萍顯然沒有那個命，沒有哪家敢上門提親，硬生生拖成了大齡剩女，一直等到三十歲，經(jīng)媒人介紹遇到了李大鵬。兩人一見鐘情，雙方長輩也都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