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離,從小就倒霉。
我的生辰八字不好,小時候就體弱多病,霉運連連。
人家上學(xué)撿硬幣,我上學(xué)踩冥幣。
一年有一半時間在醫(yī)院渡過。
小學(xué)畢業(yè)那年,我媽帶我翻山越嶺,找到個隱居的道士。
他給我喝了符水,那之后莫名其妙的霉運沒有了。雖然仍不走運,總算再沒碰到血光之災(zāi)。
可中考時候因為吃壞了肚子,只考上了個中專學(xué)汽修。
等到了學(xué)校才發(fā)現(xiàn)這專業(yè)巨坑,聽學(xué)長說現(xiàn)在打工仔,都有過汽修和美發(fā)的經(jīng)歷。
學(xué)校更是過分,老師都是附近的修車師傅。
整整兩年,只教拆卸不教維修。
畢業(yè)出去工作,到了汽修廠,只能干卸輪胎的活。
干了兩個月,我被擠兌地不行,干脆回家打游戲。
后來我爸看不下去,送我到了親戚的玩具店。
說是對方想招個美工。我從小學(xué)美術(shù),便叫我去試一試。
店是在縣里新開的步行街上,我以為就是賣玩具的,從家里出門,騎電動車半小時就能到步行街。
店鋪在二樓,順著面館旁的樓梯,我走了上去。
樓道里沒窗戶,狹窄地只能兩人通過。
墻壁上寫著“紅衣娃娃店”。
到了樓上,左右只有一間門開著。
里面黑漆漆的,最里面工作臺上坐著一人。
我敲敲門,說我是來上班的。
“季離是吧?”
那人抬起頭,打開了燈。
燈泡不亮,照得周圍朦朦朧朧。
左邊的柜子上擺滿了腦袋的模型,右邊則掛著各種假發(fā)。
各種投影,讓我心跳加速。
老板四十多歲,長得很健壯。
說話倒是很和善。
“叫我老杜就行,晚班能上么?工作很簡單,守個夜,如果有客人招待一下。有時候我忙不過來,幫我打個下手。晚八點到早八點,一月八千。”
說實話我不想在這里上班,但他給得太多了。
隨隨便便守個夜就給八千,比我之前跟的師父工資還高。
事實證明,天上從不掉餡餅。
尤其是對我這么倒霉的人來說。
但我當(dāng)時太年輕,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下來。
他帶著我看了娃娃店的環(huán)境,大部分都是零部件。
只有最后一個帶鎖的庫房,才放著完整的娃娃。
“這里平時就不要進來了,尤其是聽到什么聲音的時候。”老杜隨口說道。
我汗毛都豎起來。
他哈哈大笑,“騙你的,實在是有些伙計膽小,我才把房間鎖上的。我的娃娃可都是很逼真的。”
從外面看不出來,沒想到這家娃娃店,是將整個二層包下來的。
我都不知道賣娃娃這么掙錢。
樓梯正對著的一間房間,便是我的值班室。
值班室挺正常,一張折疊床,一副桌椅。唯一奇怪的就是沒有燈。
顯得黑乎乎的。
我是早上來的,介紹完店里也用不了多久。
老板叫我先回家,晚上吃完飯再過來。
我就先回去。
家里的小侄女抱著個洋娃娃玩。
我看了也不覺得什么,但是娃娃店里,總有股不對勁的感覺。
可能是光線太暗了。
反正我平時就在值班室里就行。
晚上我?guī)еP記本電腦過去,老板說我晚上隨意,我就想著打游戲打發(fā)時間。
到了店里,老板跟我交班。
如果有客人,記下其需求就行,價目表全都在柜臺上。
縣城里的步行街沒那么繁華,八點多人就散了,估計也不會有什么客人。
老杜走后,我回到自己房間,想打開窗戶,發(fā)現(xiàn)窗戶上封著一層緊密的鐵絲網(wǎng),包裹得嚴(yán)絲合縫。
一點點的光透不進來。
我心里怪異地很,連忙將窗簾拉上,眼不見為凈。
打開電腦,打著游戲,心里才好受一點。
到十二點多,我裹著被子睡去,倒也沒什么。
等到了一個月,老杜沒壓工資,點了八千給我,我心里美得冒泡,也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
又過了幾天,我終于迎來了夜間的第一個客人。
晚上九點多,我正打游戲打得嗨,咚咚地響起敲門聲。
我走過去打開樓道的鐵閘門,就著頭燈昏暗的燈泡,看到一個中年女人。
“這里是紅衣娃娃店吧?我找老杜。”
“老板下班了,您是要訂東西還是取貨?”我還是頭一次在店里遇到客人。
將人請進店里。
說起來這家店,連個接待客人的地方也沒有。
但我每天看著老板手里的活從來沒停下的樣子,也不知道客源從哪里來。
女人進了店,皺著眉頭看著周圍。
“您需要什么?”
我又問。
“我要做一個娃娃。”
當(dāng)然,進到我們店里也不能做別的。
我拿出本子,“是要特制還是普制?”
女人似乎很了解的樣子,“我要特制,這是所有的信息。多久能夠做好?”
她從包里取出一張照片給我,是一張玩偶的照片。
“就照著這樣子做。”
她說。
照片的背后有一串?dāng)?shù)字。
我將照片收起來,又拿出老舊的宣傳冊,讓女人選擇材質(zhì)。每樣的價格都不相同,時間也不同。
女人只是草草翻了下,“要最貴的就行。”
我告訴她需要兩周才能夠取貨,她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然后交了五千塊的訂金。
不知道為什么,老杜的要求是只收現(xiàn)金。
女人好像也知道這件規(guī)矩,從包中拿出一沓鈔票。
留下電話才離開。
我收好東西,繼續(xù)打游戲去。
到了第二天老杜過來,我把昨天收到的錢和照片都遞給了老杜。
老杜收下了東西,沒多說什么,從鈔票里抽出兩張給我說是提成。
我興高采烈地接過錢。
目光掃到照片上,卻恍惚看到昨天的娃娃,竟好似真人一般。
等我再仔細看到的時候,照片已經(jīng)被老杜收起來。
我想肯定是我眼花了,收好錢離開。
兩周后的晚上,老杜拿出給我一個大紙箱,說這是那個女人要的特定。
“千萬別打開,直接交給顧客就行。”老杜隨意地說。
我點點頭,將紙箱放在門口。
這東西還挺沉,少說得有一二十斤。
娃娃這么重的嗎?
老杜臨走時,又跟我叮囑了一句,“千萬別打開。”
我眨眨眼,倒是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