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邊坐下后,他的手習(xí)慣性地往矮桌上去,握了個空,他轉(zhuǎn)頭看向遲霽松:“去拿瓶紅酒來。”
正要往床上坐的遲霽松聽見話,放下掀被子的手,往外面走。
房間里只剩遲崴一個人,他看了眼凌亂帶汗的枕巾,發(fā)出一聲嗤笑,“還是會怕嘛……”
別墅下面有酒窖,里面有不少名貴的紅酒,不過都不是遲崴自己買的,他不嗜酒,偶爾小酌上那么幾次,便有無數(shù)的人來送酒,每年產(chǎn)量少得出奇的柏圖斯也陳列在內(nèi)。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幫遲崴拿酒,微弱的橘色燈光讓她沒有了往常的興趣,去欣賞像藝術(shù)品一樣陳列的紅酒。
她踩著拖鞋,噠噠地往遲崴常喝的那一款走,放的位置有點高,她搬來一個小凳子,踩在上面,去夠第三層的酒。
拿到酒后,她后退準(zhǔn)備下來,拖鞋卻像是在凳子上面生了根,一個摩擦,她后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紅酒脫手,在地上摔出裂痕,醇厚的酒香溢出,紫紅色的液體像之前那兩灘血漬一樣暗沉。
她盯著那團酒液看了一會兒,起身收拾殘局,重新拿了瓶酒回房間。
“你摔了我哪瓶酒?”遲崴看著她的睡衣上的酒漬,黑著臉問。
“你常喝的那瓶,第三層靠左那個。”她回答得具體。
這一款是酒窖里,唯一由他親自選購的,和酒莊洽談好后,每年會送來一小箱,統(tǒng)共也就六瓶,被沈知書他們順走幾瓶后,本來就沒剩多少的紅酒,又被摔了一瓶。
這個酒莊產(chǎn)量很少,下一次送貨得等到明年中旬了。
他突然不想給這個討債玩意兒讀睡前故事了。
冷靜了那么幾秒,他對遲霽松說道:“把衣服換了再上床。”
對遲霽松,他的脾氣已經(jīng)好了不少。
因為知道怎么生氣發(fā)火都沒用,她就是團棉花,還是會鎖門的那種。
等換好衣服出來,她才聞到空氣中清淡的幽香,視線掃過床邊的小桌,上面被人放了瓶熏香,味道讓人心情舒緩了不少。
她掀開被子,在床上躺好。
遲崴翻開之前讀到的一段,接著開始。
“遲先生,謝謝。”
遲崴沒有回答,用他那冷冽的嗓音讀起了文章“你們雖然很美麗,但是卻很空虛。沒有人愿意為你們而死”,一遍法語,一遍中文,如此另類的溫柔。
……
幼兒園里,老師布置完需要小朋友回去通知家長的事后,就結(jié)束了課程。
祁雙陸坐在她旁邊,看她憑借記憶不多的詞句,給書上的法語長句寫翻譯,這幾天她已經(jīng)認(rèn)識了不少字。
“你昨天怎么沒來學(xué)校?”
“我去看病了。”
“你哪兒病了?”
男孩兒的聲音突然焦急起來,遲霽松仍是慢悠悠且渾不在意地回答:“我的臉。”
“哪兒?”祁雙陸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的臉。”她耐心地重復(fù),手上動作不停。
“你怎么老受傷?之前是腿,現(xiàn)在是臉。”他忍不住上手,雙手捧著女孩兒的臉,掰到他面前,眼睛湊近,仔細瞧著每一處。
“沒有什么問題啊。”
遲霽松沒說話,也沒掙開他的手,小男孩兒倒是反應(yīng)幾秒后,紅著耳朵猛地后退。
“我不能笑。”
“真的嗎?”
遲霽松點頭。
他沒有不相信,也沒有試著讓她去笑笑看,只是坐在她旁邊,肯定地說:“會好的。”
像是覺得不夠,他又篤定道:“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