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指著樹前倒著的幾把生銹鐵鏟,驚咦了一聲后,打趣道:“這倒是省了你用手刨墳的苦惱。”
我沒理她,目光一直聚焦在面前的白色枯樹上。
這是一棵一人輪抱不下的老櫆樹,枝繁葉茂,有些年頭了。
可不知為何,被人漆成了白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白漆的緣故,導致這棵樹已經(jīng)徹底枯死了。
以致才春夏時節(jié),柳眉墳前就已經(jīng),落葉紛飛。
而且,這粘在樹上的白漆,隱隱間還透著一股奇異的清香。
我用手指沾了一點“白漆”,搓了一下后,放在了鼻間聞了一聞。
這股香味,似乎是尸香?
她卻覺得是一股惡臭,嫌棄地說了句,“這什么啊。”
我看了她一眼,擦掉了手上的白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風水位理,說道:“這應(yīng)該是特制的尸油。”
一句話就讓她干嘔不已。
緩過勁頭后,江竹皺著眉問道:“這變態(tài)為什么要在這棵樹上,涂白色的尸油?”
我從布包里拿出了羅盤,以柳眉新墳為中心,對準天上的星宿后,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應(yīng)該是為了養(yǎng)尸。”
“養(yǎng)尸?”江竹有些不解。
我點點頭,解釋道:“黑櫆樹下葬人,是為了壓尸,讓死者永禁此地。”
“反之,白櫆樹下葬人,則是為了養(yǎng)尸。”
“黑槐樹刷出白槐樹,應(yīng)該是為了契合這個道理。”
江竹聽得一知半解,她自問自答似的說道:“所以這樹被涂成白色,就是為了改風水養(yǎng)尸?”
我點了點頭,看向了面前的羅盤指針,果真是上下浮動不已。
說明此地已經(jīng)是陰氣聚散不定,風水漂浮。
這才心有成竹地繼續(xù)說道:“原本此地風水,是不宜葬人的,被高人改過后,才成了一處養(yǎng)尸地。”
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著柳眉的新墳,心間一直有個疑問。
改風水成養(yǎng)尸地的是柳言志所為的話。
那原本將柳眉葬在這里的宋老爺子,是有意為之,還是誤打誤撞?
要知道,此地風水未改前,是一處標準的“壓尸囚魂三敗穴”。
葬在這里的人,死后成鬼,脫不了身,入不了輪回,一直要受著煎熬的苦楚,對后世子孫,也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江竹望著柳眉不大的墳包,嘆息了一口氣后,轉(zhuǎn)身就提起了兩把鐵鏟,扔給了我一把,說道:“挖墳開棺后,你先別急焚尸,我簡單查看一下,取點樣本。”
我點了點頭,知道,是宋潁拜托她,查明柳眉死因的。
江竹嗯了一聲,手中鐵鏟就開始在墳包上鏟土。
我燒了兩把紙錢,在墳前點了三柱清香后,也開始一鏟子接著一鏟子,刨墳干活。
由于墳土是新堆上去的,所以費不了多少工夫,就看到了一口大紅木的棺材。
將棺材上面和四周的松土都清理干凈后,我看了一眼墳前的清香,估了一下時辰,就準備著東西開棺了。
因為此地風水被改成了養(yǎng)尸地,我怕開棺后柳眉死變,特意在四周撒上了些糯米與黑狗血。
覺得還不保險,我在棺材正頭前,還貼上了一張白紙靈師鎮(zhèn)尸符。
招呼江竹退遠了些后,我拿出了六張符紙,依次貼在了棺釘上。
我兩手掐訣,奮力一聲起字后。
六張貼在管釘上的符紙,同一時間燃成了灰燼。
大紅木的棺材瞬間搖動,六顆原本釘死在上面的棺材釘,盡皆彈出,落在了地上。
江竹驚訝地看著眼前變戲法兒似的一幕,有點說不出話來。
我用力推開了棺材蓋。
江竹遞給了我一只電筒,與我一起往棺材里看。
當明亮的光線射進棺材里時,我和她都愣住了。
因為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柳眉的尸體呢?”江竹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也有點想不明白,左右四周都看了幾眼。
“這就是柳眉的墳,我們沒挖錯地方。”我皺著眉頭說道。
“那她的尸體,不會被人偷了吧?”
江竹說著,就已經(jīng)拿起了電筒,沒有一點避諱地跳進了棺材里,想從其中看出一點蛛絲馬跡。
我咬著自己手指甲,將遇見的所有事情,都仔細梳理了一遍。
越想我就越覺得,自己胸口中有股氣憋著,很不舒服。
一開始,我就聯(lián)想到了從柳眉墳后逃出來的柳言志。
懷疑是他提前轉(zhuǎn)移了柳眉的尸體。
但當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棺材釘后,就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是他挖墳移尸后,就沒必要再規(guī)規(guī)矩矩地重新封棺封土。
那是宋老爺子?
他埋了柳眉后,又差人將她挖了出來?
我用手里頭的線索,猜想著種種的可能性,但就是沒有一條,真的符合邏輯。
棺材里的江竹,突然間站了起來,蹦跳了幾下。
嚇得我以為她是中了什么邪,連忙跑了過去。
誰知道她拉著我手,神秘兮兮地說道:“下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