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齋內(nèi)，林老夫人準備好了茶點，就等著吳嬤嬤下了課。

忙活了一上午，吳嬤嬤看到喜愛的茶點，這才深深嘆了口氣。

“若不是宰輔開口，我是斷斷不會來你家授課的。”

曉得她的難處，老夫人笑容更盛了，讓人上茶。

“你能來，就是給足面子了。”

歇息了片刻，老夫人忙問道：“你覺得，婉兒選妃，有幾成的把握？”

瞥了眼老姐妹著急的樣子，吳嬤嬤微微蹙眉。

“依我之見，她怕是，心有所屬了，而那人，定是皇子。”

有吳嬤嬤的這句話，老夫人頓時笑開了。

“那就好，那就好。”

“婉兒這丫頭，我是疼進心坎里的，必得為她尋個頂好的人家。”

放眼天下，能比相府還好的人家，必是皇家了。

知道老夫人的心思，吳嬤嬤沉默片刻。

見她不說話，老夫人有些疑惑，“怎么不說話了？”

“我怕說多了，反惹你不高興。”

“咱們倆是打小就有的交情，你盡管開口。”

在吉陽時，若沒有吳嬤嬤時常送的消息，京城的消息，他們早已斷了。

“依我說，婉兒這丫頭，封妃是一定的，可若說這當家做主，撐起府邸來，我還是更看中林妙清那丫頭。”

此話一出，老夫人笑容瞬間消失，眼中滿是嫌棄。

“她一個鄉(xiāng)下丫頭，有什么好的，你太高看她了。”

那個死丫頭，除了頭一日的示弱，后來的行為舉止，她怎么看怎么礙眼。

“雖說都是孫女，可我對那丫頭，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沒有一點規(guī)矩也就罷了，就喜歡和下人混在一起，口無遮攔，像個什么樣子。”

還是婉兒乖巧，不會惹她生氣。

見狀，吳嬤嬤搖頭失笑，“你是對她成見太深。”

“再者，你看到了她，就會想起在吉陽的日子，還有在周家寄人籬下。”

姐妹這么多年了，她什么毛病，自個兒還不清楚？

可有些話，該說還得說。

“知道你還跟我提她！”老夫人沒好氣瞥了她一眼。

吳嬤嬤嘖了一聲，“別怪我沒提醒你，那丫頭，可不比表面上看的那般簡單。”

兩人碰面雖不多，可她有眼有心，林妙清那丫頭，不簡單。

“另外，我聽說周梅和她兒子也要進京了，你可別用這幅神態(tài)對待她們母子。”

好歹，當初也是周家保住了她們母子。

當初林默海抬了柳氏為姨娘，將周氏留在吉陽，她就不同意。

難免，有些過河拆橋的意思。

傳出去，于林默海的官聲有損。

知道老姐妹是為自己好，老夫人不耐煩的揮揮手。

“知道了，我只是問問婉兒的情況，你倒是跟我提那丫頭，真是能嘮叨。”

她就是不喜歡那丫頭，看著就來氣！

剛喝了口茶，林老夫人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好似胸口賭了一口氣，整個人渾身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

“怎么回事？”

見她不對勁，吳嬤嬤急忙上前，“老姐妹，能說話嗎？”

“大、大夫……”

剛說了一句話，老太太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見狀，吳嬤嬤急忙喊人：“叫大夫！快——”

一時間，后宅上下亂做一團，所有人都去往長壽齋的方向。

柳氏帶著林婉兒忙不迭進了內(nèi)屋，隨侍在側(cè)，更像是在展示祖孫情深。

書房的林默海姍姍來遲，待大夫出來了，這才急忙上前。

“如何？”

大夫嘆息的搖搖頭，“老太太這是急癥，我實在是找不到病因，您另請高明吧。”

張叔送走大夫，同時又去請別的大夫診治。

可接連幾個大夫都這般說，林默海的心不禁沉了下去，二話不說，轉(zhuǎn)身便向皇宮方向走去。

為今之計，只有找太醫(yī)了。

若太醫(yī)也束手無策，那就……

站在院里，透過窗戶望著被一群人團團包圍的祖母，林妙清不由得挑起眉梢。

一旁仙茅坐在肩膀上，“喂，你不出手嗎？”

她若出手，藥到病除。

“在他們眼里，我就是個什么不懂的鄉(xiāng)下丫頭。”

她出手，也未必有人信，到時被柳氏抓住把柄，說她有意加害祖母，豈不是更糟。

聞言，仙茅了然的點點頭。

“對對對，倒是我忘了，你前世便有這么一遭。”

人救活了，反被柳氏指責是破壞太醫(yī)問診，是要加害老太太。

結(jié)果，鬧得祖孫二人自此后，與仇人無二。

“可你若真不救的話，這人，可就真救不活了。”

“不急。”

老太太雖是突發(fā)急癥，可無性命之憂，對癥下藥即可。

拖一時半刻，沒什么大礙。

關(guān)鍵時刻出手，方顯重要性，不然，只會被人認為是故意藏拙。

留了女兒在床邊侍疾，柳氏走出滿是藥味的屋子，一臉嫌惡的拿過熏香。

滿身的苦藥味，可真是熏死她了！

抬頭便看到林妙清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柳氏不由揚起假笑。

“大小姐可真是清閑，我家婉兒，就沒你這樣的福氣了。”

林妙清揚起燦笑，“能進祠堂抄寫女戒，我也沒姨娘這樣的福氣呀！”

柳氏臉色一變，憤憤甩動著帕子。

“老夫人病重，大小姐不幫忙就算了，還在這兒與妾身呈口舌之快，您的孝道，可真令人感動呢！”

環(huán)視一圈，林妙清走近柳氏。

不知為何，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柳氏只覺得渾身泛冷，下意識的退后兩步。

“事情姨娘都安排完了，就連床邊侍疾的都是二妹妹。”

“姨娘安排的妥帖，我又能幫得了什么？”

前世，柳氏就是用這樣的法子，將他們母子三人拒之門外，好似沒了他們，父親與她才是一家人。

而她與娘和弟弟，是多余的人。

殺人誅心，莫過于此。

不過，再世為人，這等小把戲，可影響不了她。

“說起來，祖母這病，不會過人吧？”

此話一出，柳氏心底咯噔一聲，倏然看向屋內(nèi)。

而正在侍疾的林婉兒亦是臉色一變，忙不迭扔下手里的巾子，臉色不善的跑了出去。

挑眉瞧著林婉兒洗了三遍手，林妙清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樣的祖孫情深，還真是脆弱呀！

“二妹妹怎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