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道和薛萬徹兩個人邊走邊說,總算是弄明白發(fā)生了何事。
靈州這個地方是大唐的西門,既靠近突厥,又靠近梁都。而這兩方人馬無論是其中的哪一方,跟大唐王朝可都算得上死對頭,所以當年從李淵建國開始,就在這里駐扎了一大批的軍隊。
靈州駐扎軍隊的守將名叫吳乾,從李淵剛剛太原起事時就跟隨在還是太子的李建成身邊,出生入死為大唐王朝效力。也算得上是一員戰(zhàn)功顯赫的沙場宿將了。
大唐王朝剛剛定國的時候,就被太祖皇帝李淵封為開國公。同時也是開國功臣當中第一批受勛的人,可是事情壞就壞在這個爵位上了。
吳乾一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吳克,二兒子叫吳啟。吳克乃是嫡妻王氏所生,吳啟是妾室高氏所出。
吳乾這人什么方面都做的好,可偏偏就是在家事上面有些拎不清。若要說起寵妾滅妻第一人,他若敢論第二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排第一了,曾經(jīng)為了這件事情,御史大夫也沒有少彈劾他。
可無論是太祖皇帝李淵還是盛宗皇帝李建成都念及他開國之功的份上,而且本是吳家家事并沒有威脅到朝廷的安危,所以每每只是口頭責罰并沒有大動干戈。
可是,自從半年前吳夫人去世之后,身為嫡長子,又被太祖皇帝親自下旨冊封的開國公世子的吳克地位岌岌可危。
吳啟和母親高氏為了能夠順利得到朝廷的爵位,居然敢明目張膽的下毒害死了吳克。事發(fā)之后,吳乾并沒有任何表示,反而還想方設法的將這件事情壓制下來。
然而吳夫人的表姐可當朝丞相段淑弘的夫人,丞相夫人打小就對吳克這個外甥疼愛有加。原本吳夫人的驟然離世已經(jīng)讓丞相夫人心生疑竇,偏偏吳啟毒害吳克之事又被吳府的下人捅出來,丞相夫人得知消息,哪里肯善罷甘休?
她馬上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一定要讓自家丈夫在皇帝面前參吳乾一本。寵妾滅妻原本就是本朝的忌諱,眼下又出現(xiàn)毒害世子之事,李建成怎么可能不追究呢?
吳乾一看事情鬧大了,為了保住合家上下的身家性命迫于無奈之下只能殺了小兒子吳啟??墒沁@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墻,紙里面又哪里能夠包得住火呢?
眼下開國公吳乾正在太極店門口負荊請罪,可是丞相段淑弘?yún)s又對這件事情不依不饒,眼下李建成可真的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李承道對此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無論是開國公還是丞相,這可都是大唐王朝的頂梁支柱。而且他們二人的身后又有那么多錯綜復雜的關系,一旦要是處理不好,恐怕會牽動整個朝野動蕩不安。
“那父皇對此事打算怎么做呢?”
李承道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的向薛萬徹打聽著盛宗皇帝的態(tài)度,畢竟這件事情縮小了是家事,但是說到了卻又是國事,究竟會怎么處理?最后還是要看皇帝了。
“眼下,陛下也正在為這件事情煩惱,所以才請?zhí)拥钕逻^去商量一下。”
可是李承道又有什么辦法呢?出了這樣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兩家人各打50大板,想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
李承道跟隨著小太監(jiān)走入太極殿,遠遠的就看見父皇李建成眉頭微微緊蹙站在窗戶跟前,這才不過短短幾日,不見斑駁的鬢角就已經(jīng)爬上了他的發(fā)梢。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來了呀!”
李建成拖著一副疲憊不堪的身軀,緩緩的坐在龍椅上。他微微的點點頭,擺手示意讓李承道平身賜座。
“開國公一家的事情想必太子已經(jīng)聽說了,這件事情處理起來非常的棘手,朕想聽聽太子的意見。”
李承道剛剛坐定,盛宗皇帝就開門見山的詢問他的意見,并且用一副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請父皇容兒臣思考片刻。”
畢竟是觀眾,大李承道也不敢妄人出言。丞相段淑弘乃是文官只首,當今天下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而且又是天下讀書人的表率。倘若這件事情真的寒了他的心,怕大唐王朝也就失了讀書人的擁護。
數(shù)千年之前,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思想早已經(jīng)根深蒂固的扎在了老百姓的認知里,朝廷若要沒有了讀書人的擁護,怕也是走到了日落西山。
可是吳乾不僅僅是開國功臣,更是大唐對付突厥的重要將領。遠的就先不說,就說去年突厥東王婷突然襲擾靈州,若不是吳乾在關鍵的時刻穩(wěn)住大局,恐怕大唐王朝的西大門早已經(jīng)被突厥人踏破了。
“啟稟父皇,兒臣認為吳啟毒害世子罪無可恕,吳乾殺幼子一來是報喪子之仇,二來是對朝庭有個交代。然而他治家不嚴,導致了這場悲劇,所以兒臣認為應該罰俸一年。至于吳克朝廷可以給他一個追封。”
盛宗皇帝聽了之后原本緊皺的眉頭微微的舒展開,他猛然拍了一下龍椅,“此真難是一妙記。”
隨后對李承道頭去一記贊許的目光。
“不過,為了表示皇室對這件事情的重視,這道旨意就由太子親自傳達。”
“兒臣遵旨。”
堂堂當朝太子親自去傳達圣旨,不要說在今天的大唐王朝,就算是在前朝都未曾有過的事情。盛宗皇帝給予吳、段兩家如此殊榮,這才平息了兩家的滿腔怒火,這件事情也算是圓滿的解決了。
不過,李承道卻通過這件事情看明白了朝堂上的利益紛爭,以及每一位臣子和開國功勛身后錯綜復雜的關系,這也讓他在日后處理器朝中大事的時候,會更加的謹慎。
世人皆道,“皇帝乃是上天之子,無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為所欲為。”
然而,在高墻之外的凡夫俗子又怎么能看得到高墻之內(nèi)的血雨腥風以及一個帝王的無奈呢?漸漸的李承道也理解為什么縱觀歷史上有無數(shù)的能人愿意歸隱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