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巖雖然傷勢還是很重,卻強撐著跟在我身后,生怕的倒下。在推開樓上的門之前,我勉強地對他笑了笑,“沒事,我會冷靜的。”這句話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我自己聽。
門一打開,一張白布映入眼簾,旁邊還站著一些醫(yī)生,以及我那不知道表了幾房的表叔。
“青蘿啊,出這么大事,你怎么不接電話啊,你怎么才回來?”他的指責溢于言表。我慢慢蹲下來,揭開白布的一角,看到額頭那道不小的疤,我就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道疤是我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摔倒,外公為了救我才刮到的,當時出了好多血,我都快嚇死了,從那以后再也不敢亂玩了。
人有時候悲傷到一定程度,是沒有眼淚的,我就在那盯著白布下的一張臉,不知所措。
我要是早一步回來,是不是他就會沒事了,或者我打完電話那天下午就回來,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我應該想到的,那么重要的事,他怎么會就在電話里告訴我呢,我早該想到的。
“死因是什么?”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地可怕。
醫(yī)生看我,臉上帶著憐憫,嘆了口氣說:“煤氣中毒,自殺。”我這才發(fā)現(xiàn)樓上客廳窗戶大開,難怪進門的時候有一絲絲煤氣的味道。
“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又問。
這時候我那個表叔說話了,“早上來給柏叔送東西,一直叫不開門,電話也打不通,那時候已經(jīng)早上九點多了,不大尋常,我就叫隔壁的老張開了門。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不行了。”他說著說著,竟是有些猛男落淚的意思,“醫(yī)生說估計是昨晚上就不行了。”
是了,外公為了怕我回來的時候找不到鑰匙,會將備用鑰匙放一把在隔壁張叔家。
外公一向活得樂觀自在,怎么會想不開呢,我不信,我朝旁邊的民警問:“你們確定是自殺嗎,我外公一向積極樂觀,周圍鄰居都知道,怎么會憑空自殺呢。”
那個為首的警察說:“我們確實走訪了周圍的人,跟你說得也差不多。一開始我們也以為是不小心煤氣泄漏,可是煤氣罐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是在客廳放著的,不是廚房,他是故意將那個搬到這來的。”
無論他們怎么說,我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鐘巖蹲下身來,對我說:“先讓外公入土為安吧,原因慢慢查,總會知道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就連他也覺得我現(xiàn)在有點無理取鬧了,在他們面前是板上釘釘?shù)淖C據(jù),他們都認為我現(xiàn)在是因為悲傷過度才不愿相信的。
又看了一眼外公的面孔之后,我將白布重新蓋上。站起身來,所有人眼睛都盯著我。
我從客廳到廚房,再到臥室,到處轉(zhuǎn)了一個遍,沒有一個異常的地方。
我拿起他放在房間書桌上的手機,上面的電話都是我打的,那個陌生號碼就是送我們回來的司機大哥的。我開了鎖,檢查了一下其他的應用,都沒有什么異常。
難道真的是外公突然有一天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世不值得留戀了嗎,為什么要以這種方式離開我呢,我還是不能明白。
再次回到他的身體旁,我終于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可是我心里的疑竇卻沒有停止,他為什么會選在電話里告訴我那個對于我來說這么重要的秘密,為什么他要在那件事之后兩天就選擇自。
對了,他給我看過的東西呢,那串珠子和那塊手帕,為什么我沒看到。我翻箱倒柜地在幾個房間找了很久,到處都沒有找到。
我拿著手機照片走到外面,遞給表叔和警察看。問:“你們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這兩樣東西。”
表叔是個識貨的,一看到這兩樣東西,就知道價值不菲。
他很斬釘截鐵地說:“沒有,這么貴重的東西我要是見到了,一定會記得的。”
警察也說沒看見,那那兩件東西會去哪了,實在是詭異。
會不會外公的死,跟我的身世有關,這樣的思考讓我陷入了無端的恐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