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跟我說,我爸天生就是個好苗子,他都一度懷疑,我爸是不是專為吃這碗飯而生的。
可惜的是,我爸死活不愿意跟我爺爺學(xué)。
十八歲那年,我爸就進了廠子,熬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熬出頭了。
可誰能想到……
也許是造化弄人,他的命就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一想到這些,我爺爺就神色落寞。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無疑是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他甚至都有些責(zé)怪我爸的意思,要早跟他學(xué)這些,哪能說沒就沒了?
不過,事已至此,只能說是天意難違。
眼下,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住我,姜家這最后一根獨苗。
否則的話,他說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顏面對我爸和我奶奶。
從今天開始,我不再叫姜林,而是叫姜炎。
他說,炎字拆分開來,就是兩個‘火’,剛好彌補我滅掉的兩把陽火。
這樣的話,我轉(zhuǎn)變成陰陽體才有更大的把握。
在我們村子的后山上,有許多墳?zāi)?,村里誰家死人,基本都是葬在這里。
我爸,當(dāng)然也不例外。
我爺爺帶著我來到我爸墳前,靜靜站立了好久。
他蹲下身用手掌摩挲了我爸的墓碑片刻,然后長嘆口氣帶著我離開了。
我問我爺爺,來這地方干啥,到處都是墳?zāi)?,陰森森的,看起來怪嚇人?/p>
他說:“就是要陰森森的才好,不然哪里能找得到鬼?”
聽他這么一說,我頓時明白了。
不過,我還有些疑惑:“爺爺,你要找只什么樣的鬼,太老的我可不要!”
我爺爺愣了一下,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又不是給你做媳婦兒,哪來那么多要求!”
他繼續(xù)說道:“也不是什么鬼都可以的,得找到適合的才行,至于是老的還是年輕的,我可就做不了主了。”
我爺爺話音剛落,我頓時臉就垮了下來,很不高興的說道:“反正老的我就是不要,男的我也不要!”
我這一番話剛說出,我爺爺差點沒一巴掌呼上來。
不過,手剛抬起,他就放下了,看向我笑道:“放心吧,爺爺給你找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我這才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緊忙跟上我爺爺?shù)牟椒ァ?/p>
村頭陳老頭家有個漂亮的孫女,年紀和我差不多,去年生病死了,要真能找到她才好了。
可我覺得根本就不可能,因為她是水葬,不在這里。
圍繞墳地轉(zhuǎn)了一圈,我爺爺始終沒有看這些墓碑一眼,而是徑直向著遠處走去。
我走得有些不耐煩了,就問我爺爺:“爺爺,你到底要去哪,這里這么多墳?zāi)阏炊疾豢匆谎郏?rdquo;
我爺爺終于忍不住,在我頭上拍了一巴掌,瞪著眼睛說道:“這里不是寡婦就是七老八十的,你要不要?”
我縮了縮脖子:“不要!”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我爺爺帶我來到一處長滿雜草的墳地。
這里基本上都無主孤墳,因為時間長了沒人打理,就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模樣。
我們村子里的人也管這里叫做‘孤陰墳’!
因為葬在這里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未婚的花季少女,陰氣和怨氣都比較重,所以都沒人敢來。
誰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是哪里的,什么時候死的。
帶我來到這里,我爺爺才是停下腳步,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座墳。
然后,在我不解的神情中,我爺爺從斜挎包里拿出一個指南針,摘了一根墳頭草放在上面。
“爺爺,你拿個指南針干什么?我們迷路了嗎?”,我好奇的問道。
聽到我這么問,我爺爺一陣哭笑不得:“這是八字羅盤,哪是指南針!”
他解釋說,這是在測墳里的主人八字跟我合不合。
我這才是恍然大悟。
可連接測了好幾座墳,我爺爺都是失望的搖了搖頭。
直到最后一座墳,我爺爺才是陡然眼睛一亮:“就她了!”
我不知道我爺爺怎么認為這是座墳的,反正在我看來,這就是個小土包。
再加上雜草比較深,不注意看的話根本就發(fā)現(xiàn)不了。
說實話,我很失望,而我爺爺則是滿臉高興的模樣。
他說,這座墳的主人,八字跟我是天作之合,簡直沒有再合適的了。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我這是上了我爺爺?shù)漠?dāng)!
從包里拿出三柱香點燃后,我爺爺將香插在了小土包前。
然后,他碎碎念了一陣我聽不懂的咒語,掏出一張符紙按在墳頭上。
奇特的一幕出現(xiàn)!
只見三柱香上的香火氣騰騰升起,竟是在墳頭上空形成了一個人影!
看到這種詭異的現(xiàn)象,要不是我爺爺在的話,我早尥蹶子跑路了。
“姓名!”,我爺爺看向香火氣形成的人影開口。
“唐鈺……”
他話音剛落,一道幽幽的女聲竟是憑空響起,嚇得我連忙抓住我爺爺?shù)囊路?,藏在了他身后?/p>
“唐鈺,若你能與我孫子共生,我姜家定以濃厚香火供奉!”
我爺爺看向空中的人影繼續(xù)說道。
令我沒想到的是,我爺爺話音剛落,那道悅耳的女聲竟是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
她說:“愿意,謝過恩公!”
事后,我爺爺才說,那里的墳,基本上沾不到什么香火氣。
俗話說,‘人吃五谷雜糧,鬼吃香燭煙氣’,人不吃飯會死,鬼不吃香燭煙氣會散。
現(xiàn)在的唐鈺,多少年不曾吃過香燭煙氣,已經(jīng)漸漸變得虛弱了,消散只是遲早的事情。
我問我爺爺,那她為什么不去投胎?
我爺爺說:“沒人給她燒紙錢,她拿什么找鬼差來引路?沒有鬼差引路的話,她連黃泉路都走不到就會被陰路上的東西撕碎,而且她早就過了投胎的最佳時期,就算現(xiàn)在燒紙錢給她也沒用了!”
我不由得一陣唏噓,這年頭做個鬼也不容易,比做人還難。
我爺爺讓唐鈺附身在一塊玉上后就帶著我離開了墳地。
回到家中,我爺爺叫我把上衣脫掉,在我背上畫了一道符咒。
然后,他將唐鈺附身的玉佩放在我的頭頂上。
只見我爺爺掐指念了幾句口訣后,一指點在玉佩上!
隨后,我就感覺到了一陣冰涼的氣息,從頭頂灌進我的腦中,通達四肢百骸。
聽我爺爺說,這叫‘灌靈’,并不是簡單的鬼上身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