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本就是鐵匠鋪門前不遠(yuǎn),如此一叫,整個(gè)巷子都像是蘇醒了過來。
“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剛剛交付兵器的鐵匠再次出現(xiàn)在門前。
莫爍鋒無奈的搖了搖頭,彈指擊中兩人野草叢生的腦袋瓜。
“小先生莫慌,我這兩位仆人本是好心,想要幫你拿這鐵器,奈何生的粗糙,大字不識,還請不要見怪。”
鐵匠見狀撓了撓頭,困倦的頭腦立刻做出判斷:沒啥大事。
也就悠哉的回去,準(zhǔn)備再續(xù)美夢。
小童也停止了叫嚷,一臉疑惑的看著扒開兩個(gè)“賊人”走到近前的那人。
長相清秀,卻有種滄桑之感,年紀(jì)應(yīng)該和自家公子相仿,就是不知為何一直閉著眼睛。
莫爍鋒察覺到小童的反應(yīng),主動彎下身子,柔聲說道:
“嚇壞了吧,都是我的不對,我向你賠禮道歉,只是一直坐在地上怕是要臟了衣服,我扶你起來。”
說著,還沖身后哼了一聲。
兩人立刻搖搖晃晃的走上前去,頂著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接過那沉甸甸的布包。
“謝謝,我也有些大驚小怪了。”
小童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看著面前男子確實(shí)和藹可親,只是和仆人一般都穿著麻布衣衫,實(shí)在是過于窮酸,不過受人相助也不好多說什么。
莫爍鋒做了個(gè)請的動作,便跟在小童身后默不作聲。
過了兩個(gè)街巷,約摸著前方應(yīng)該有兩三家用得起書童的宅子。
莫爍鋒才緩緩開口,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聽起來:
“請問小先生,這是要給少爺換兵器嗎?”
“啊,是的,少爺們近年來長得飛快,以前的兵器顯得太輕了,不趁手,家里仆人又都懶得和豬一樣,我就只好自己出來了。”
莫爍鋒微微一笑,還真讓他猜中了,繼續(xù)說道:
“唉,想來我也會一套刀法來著,只是這得了眼疾,久病不起,身體瘦弱的不行,倒是連之前的兵刃都拿不起了。”
莫爍鋒停下腳步,也不知是真的有感而發(fā)還是故意為之,眉頭輕皺,本就輕柔的聲音又小了幾分,說到最后還自嘲的笑了笑。
小童停下步伐,本就出于禮貌一直壓抑著對莫爍鋒眼睛的好奇,如今聞言立刻在腦中浮現(xiàn)出凄慘的畫面,如此一來,這一席麻衣也解釋的通了,定是那沒落家族的儒雅少爺!
“這,我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只是少爺你心眼好,一定能有好報(bào)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shí)來張家找我……”
小童也是心眼好,可能在他的心中已經(jīng)把自家少爺們和面前的落魄公子進(jìn)行了對比,心中好感更上一層。
莫爍鋒搖了搖頭,嘴上說著沒事,可那一臉愁容卻如陰霾般久久不散。
直到三人將小童送到家中,莫爍鋒都沒再說一個(gè)字,竹竿和秤砣期間幾次悶得想要開口閑聊,都被他兩腳踹的咽了回去。
小童見他們頂著烈日汗流浹背,主動端出幾碗水來,秤砣竹竿久旱逢甘霖,喝的痛快。
可莫爍鋒卻只是端著,似是有些心事。
“公子,還有什么難處嗎?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助公子一臂之力。”
“嗯……確有一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竹竿聞言背過身去翻了個(gè)白眼,他一向受不了這股子酸腐勁兒,之前在街上還專門喜歡用石子兒泡了泥水扔那些一身白衣的少爺小姐。
如今看來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莫爍鋒的套路,完全把他當(dāng)做視力正常的普通人了。
“公子但說無妨!”
小童的聲音略顯激動。
“是這樣的,你家公子買了新兵器,不知之前的有沒有扔掉,我想斗膽討要一把輕一些的刀,越輕越好,當(dāng)然,付錢也可以的!”
莫爍鋒終于說出了此行的目的,旁邊的竹竿卻嗤笑一聲。
可這小童不但沒有猶豫,反倒歡快的應(yīng)了一聲,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進(jìn)去,不一會就拿出了一口斑駁長刀。
說是長刀,可畢竟是給孩子用的,要比正常的制式短上一截。
小童剛要遞過來,莫爍鋒主動上前兩步,已經(jīng)跨過了門檻。
“在下萬分感激,小先生請留步吧,省些力氣還要做些活計(jì)呢。”
莫爍鋒接過長刀,在小童詫異的眼光中揮舞了幾下,雖不太順暢,但能看出確有功底。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有些怪異了。
莫爍鋒直接把刀塞進(jìn)了褲子里。
“啊……小先生不要見怪,只是在下瘦弱,附近的潑皮無賴太多,怕被搶了去,這也是無奈之舉。”
話畢,兩人結(jié)束了客套,作揖道別。
莫爍鋒卻久久沒有離去。
低聲和兩位仆人說道:
“不要大意,西邊和南邊的巷口都有人跟蹤咱們,我們往北走……”
兩人本還伸著懶腰,聞言身子瞬間緊繃,有些慌張。
“跟蹤?官府的人?”
“不是,咱們?nèi)ミ^布衣坊后就一直有人跟著,我覺得,應(yīng)該是……”
“鐵棍李三!”
莫爍鋒還沒說完,秤砣就搶著說出了這個(gè)令人懼怕的名字。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要是真打起來了,還是得靠眼前的“少爺”。
只好瑟瑟縮縮的緊跟在莫爍鋒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