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一直聚集在尸體身上,然后他又讓其他的人出去,在這些人出去之前他和他們說:“你們出去之后切忌不要說見過這具閻羅尸的事情,我記得子午村里是有一條祖訓(xùn)的——不能背地里說閻王,否則三更閻王就會找上門,是不是?”
這些漢子們聽了都打了個冷戰(zhàn),好似都聽過,只是可能近些年沒人再提了,等他們離開之后,我問張子昂:“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張子昂的眼神一直看著閻羅尸,他說:“我被封在風(fēng)水樹下的石棺里的時候,曾經(jīng)好像隱約有人一直和我說話,我現(xiàn)在覺得這個和我說話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具閻羅尸。”
我追問:“那他和你說什么?”
張子昂說:“我記不起來。”
他邊說著,我看見他的手已經(jīng)伸了進(jìn)去,然后摘下了尸體的閻王面具,只見尸體下面也是一張被連起來的石片遮住的頭和臉,張子昂拿著閻王面具,湊在跟前仔細(xì)端詳,我發(fā)現(xiàn)這個閻王面具是一個青銅面具,心里面忽然升騰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來,但又說不上來是什么,就是覺得張子昂拿著閻王面具的這個場景有些詭異,再接著我就感覺耳朵好像“嗡”地一下就聽不見了,只是隱約聽見亦揚(yáng)他們在說著什么,卻什么而已聽不清。
我看向身邊,只覺得周遭的所有東西都變得莫名恍惚,那種感覺就像做夢一樣,我試著動了下身子,但是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不聽使喚,周圍卻是死一般的寂靜,我感覺我喊出來了什么,但是卻好像又什么都沒喊出來,接著我看見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看見亦揚(yáng)驚慌失措地朝我撲過來似乎是要扶住我,然后我就感覺整個龍口都在旋轉(zhuǎn),接著眼前就變成了一片漆黑。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依舊還躺在龍口下面的地上,醒來的那一瞬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甚至我的記憶還停留在暈倒之后的幻象之中,像是做了一個夢,又像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一樣。
我好像去到了什么地方,在一個空曠的地方見到了一個戴著閻王面具人,就像尸體戴著這個面具一樣,我就站在他的跟前,雖然我沒看到這個人是誰,但是昏迷中的我卻告訴自己這個人是亦揚(yáng),接著他和我說:“還沒到時候,你怎么來了?”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就問了一句:“什么還沒到時候?”
他說:“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你來早了。”
我記得的就僅僅只有這么多,然后我就醒過來了。
甚至我忽然昏迷過去,只不過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可我自己卻覺得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很久。
我試著坐起來,用手拄著額頭說:“我這是怎么了?”
亦揚(yáng)接過了我的話說:“應(yīng)該是這幾天太勞累了,你應(yīng)該好好休息下了。”
但我自己知道不是因為勞累的緣故,而是因為這個閻王面具!
我看了看張子昂,只見他依舊拿著那個閻王面具,我有一種想把閻王面具拿過來的想法,于是就朝他伸了伸手,他看見我這樣,于是也蹲下身來,問我說:“怎么了?哪里不對勁嗎?”
我說:“你把這個閻王面具給我。”
張子昂把閻王面具遞給我,在我拿到這個面具的時候,我感覺之前那股子異樣的感覺再次迎面而來,而且異常強(qiáng)烈,然后我就鬼使神差地將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接下來的事,我就只記得聽見了張子昂急促地喊了一聲:“薛陽!”
然后就又什么都不記得了。
這一次不知道該用什么話語來描述,不是昏迷,也不是暈倒,總之就是記憶沒有了,而且我感覺就是那么一瞬的功夫,實際上卻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的時間,等我恢復(fù)意識已經(jīng)是半夜快到三更了,至于我自己卻就覺得只是戴上面具再取下面具這么一瞬的功夫。
張子昂和亦揚(yáng)都守在我的床邊,我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陌生的房間讓我不知道此時置身于何地,甚至有種好似在家里的感覺。
亦揚(yáng)最先發(fā)現(xiàn)我醒過來,他說:“薛陽,你總算是醒了,這次你可嚇到我們了。”
我問:“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會躺在床上,我記得我們不是在龍口里面的嗎?”
亦揚(yáng)說:“你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了嗎?”
亦揚(yáng)看了看張子昂,張子昂端了一碗水給我:“你先把這碗水喝了。”
我接過來喝了一口,卻感覺和一般的水味道不同,好像里面加了什么,我問:“這是什么水,怎么味道怪怪的?”
張子昂說:“這是半陰水,是生水和浸泡過陰土的水混起來的,你全都喝完后我們再和你說。”
我于是一口把水喝下去,張子昂又拿了一碗被壓平的米遞給我說:“你把左手壓在米上。”
我知道張子昂在做什么,小時候老爺子也給我做過相似的事,等我把按在米上的手拿起來,只見壓平的米上面已經(jīng)留下了一個黑色的手掌印。
連我自己看到也是吃了一驚,張子昂把米下面埋著的雞蛋刨出來,只見整只雞蛋都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
張子昂看著我說:“薛陽,你恐怕被閻羅尸上身了。”
我沉默不作聲,亦揚(yáng)反問:“閻羅尸身上的究竟是什么東西,你也拿了閻王面具,為什么沒上你的身,薛陽只是碰了下,就上他身上了?”
我看著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我問:“我拿過閻王面具后,究竟發(fā)生什么了?”
亦揚(yáng)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然后和我說:“張子昂說你被閻羅尸上的東西上身了,然后你就戴上了閻王面具,開始跳祭閻羅的祭祀舞,三公說閻羅祭祀舞在子午村早就失傳了,自從村里唯一懂主持祭閻羅的巫祝死掉后,就再也沒人會跳了,可是你卻完整地跳了出來。”
我聽了心上不好的感覺更甚,我問:“那石棺里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子午村的一個巫祝,我被巫祝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