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娘就起了床把我從床上叫醒,看娘的樣子是準(zhǔn)備出門。她看著我說,“陽陽,飯在鍋里熱著,你一會自己吃飯,娘去鎮(zhèn)上一趟。”。
我揉了揉眼睛問她,“娘,你去鎮(zhèn)上干嘛?”。
娘微微的皺了皺眉,說,“陽陽,娘想過了,那個畜生昨晚都敢進(jìn)村來纏著你,娘若不想個辦法治治他,讓他在后山亂葬崗老實待著,還真沒個寧日了,那畜生真是活著時候什么樣死了還一個德行!”。
我一愣頓時聽明白了娘口中的話,她說的是王屠戶。
我看著娘的樣子有點害怕,也沒有再應(yīng)聲,一想到昨晚我尿尿的時候王屠戶蹲在頭上松樹枝椏上水不停滴在我身上的樣子我就害怕,都要留下心理陰影了。
娘似乎是看出了我在害怕,拍了拍我的臉,說,“陽陽,別怕啊,看娘今晚治他。”。
娘說完就走了,大概到中午的時候才回來,背著一個包裹,鼓囊囊的,不知道她到鎮(zhèn)上買的是啥。
娘一個下午都呆在那間小佛堂里搗鼓,傍晚的時候才出來。
她把一個東西扔到我面前,看著我說,“陽陽,背上它,跟娘走。”。
我定神一看,才發(fā)現(xiàn)娘扔到我面前的是個小稻草人,有眼睛有鼻子,高矮跟我差不多,稻草人的身上還套著一件我的衣服。
我沒有問,背起那個稻草人跟在娘的屁股往屋外走,走了沒多久才發(fā)現(xiàn)娘居然是帶我上了后山。
爹托夢給我被那兩個怪人帶走的那天也曾再三囑咐我千萬不能上后山的,娘為何又帶我來了。
當(dāng)時明明是夏天的傍晚,很熱,但是來到后山之后我卻莫名覺得發(fā)坑,一想到亂葬崗的王屠戶,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娘卻沒顧我的感受,拉著我一直往前走,走的就是亂葬崗的方向,而且目的地顯然就是王屠戶的荒墳。
娘在王屠戶的墳前站住了,從我手中拿過那個稻草人放在了王屠戶的墳頭,然后從包裹里拿出一瓶液體澆在了稻草人的身上。
那液體的氣味特別難聞,但我一聞還是就聞出來了,是桐油,娘是要把那個稻草人在王屠戶墳頭燒掉。
果然,娘用火柴點燃了稻草人,嘩的一聲火苗串起老高。
火光中娘的臉色有點詭異,她看著我,說,“陽陽,你過來!”。
我有些害怕,愣了一下,還是跑到娘的旁邊,看著她有些嚴(yán)厲的臉,張了張嘴,“娘,干啥?”
娘用手指了指王屠戶的荒墳,看了我一眼,聲音有點冷,不像平時跟我說話的語調(diào),“挖??!”
我看著娘緊張的樣子,也不敢多說什么,蹲下身子就在王屠戶墳前挖了起來,因為王屠戶墳前的地很硬,松土不多,我用手挖了沒一會手指就磨破了皮,指尖的血滴在了挖好的小土坑里。
我當(dāng)時心里一緊,隨即抬起頭看著娘,“娘,我的手破了。”
娘看著我,面不改色,繼續(xù)命令我,“繼續(xù)!”
我只能咬牙繼續(xù)挖著,剛把那個小坑挖深一點點,亂葬崗上忽然狂風(fēng)大作,我瞬間就有了一種冬天來了的冷意,娘卻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看著我,然后把那個燒完了的稻草人草灰拾掇好倒進(jìn)了小坑里,說,“埋上!”
亂葬崗上的風(fēng)越來越大,我渾身都涼透了,蹲著身子強撐著把那小坑填平了,抓著娘站起身,“娘,咱們快點回去吧,風(fēng)太大了……”
娘卻根本沒理我,而是拉著我那只破了皮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哎呦……”劇烈的疼痛痛得我喊出聲來,一看,整個手鮮血淋漓的。
娘卻全然不管不顧,拉著我圍著王屠戶的荒墳轉(zhuǎn)了一圈,任由我指尖的血滴在王屠戶墳邊。
我完全嚇傻了,一方面害怕自己被風(fēng)刮走,隱隱的好像還能聽見風(fēng)里傳來一個男人不甘的叫聲。
說也奇怪,娘剛送開拉住我的手,風(fēng)瞬間就停住了。
我整個人都懵了,半天不知道咋回事兒,感覺像是做夢。娘的身子卻猛地軟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石頭堆上,我嚇了一跳,看著娘,說,“娘,你怎么了?”
娘的雙眼有些無神,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她一邊幫我止血,一邊問我,“疼不,陽陽?”
她咬得那么重,能不疼嗎?我點了點頭。
娘看了看我滴在王屠戶墳堆那血跡,不停地點頭,“天意啊,天意。”
我不明白娘的意思,看著她,“娘,你到底怎么了,你剛才嚇壞我了。”
娘沒說到底啥是天意,只是告訴我,等我長大就知道了。
后來我才知道,娘扎的那稻草人就代表是我,她帶著我去王屠戶荒墳燒稻草人,其實是想告訴王屠戶,我已經(jīng)在亂葬崗陪他了。哪曉得我指尖的血不經(jīng)意滴出,圍著王屠戶荒墳滴了一圈,就等于把王屠戶困在了亂葬崗他自己的墳堆里,就不能再出來禍害人了。
娘說我的血天生陰氣重,有煞氣,能祛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