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家,彥靈最近都快擔(dān)心死了,每天都來找我問你們的消息。”林有容擰著朱鴻運(yùn)的大耳朵,佯怒道。
朱鴻運(yùn)吃痛,連忙求饒,“痛痛痛!一會兒就去嘛!”
“姥姥,你有認(rèn)識的靈師嗎?俺想把這個卸了。”朱鴻運(yùn)揉著耳朵,指了指身上戴著的鐐銬說道。
林有容一把拉過朱鴻運(yùn)的手掌,仔細(xì)端詳其手腕上戴著的手銬,“這就是現(xiàn)在人類用來鎖妖的手銬嘛,唔…比以前高級不少嘛,可能得去鬼市找了。”
林有容手腕翻轉(zhuǎn),將本源靈力凝聚為一片青翠欲滴的嫩葉,懸浮于掌心,遞給朱家兄弟。
將這一切做完后,林有容的眼底閃過一抹疲憊之色,只是這樣的虛弱被隱藏得很深,導(dǎo)致無人察覺,“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姥姥會保護(hù)你們。”
“謝謝姥姥。”朱鴻福以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妥善放好,“鬼市的話…你倆無法動用靈力,晚點我陪你們?nèi)ィ蝗徊话踩?rdquo;
五十二號好奇地四處張望,山寨邊的農(nóng)田雖說不大,卻能讓人感到安寧。
而山寨內(nèi)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簡單木屋,以及道路邊的花花草草,更是散發(fā)著祥和的氣息,驅(qū)散了不少自蘇醒以來心中積累的煩悶。
林有容一邊向寨內(nèi)走著,一邊醞釀措辭,可偏偏朱鴻運(yùn)又在一旁蹦蹦跳跳,繪聲繪色地說著這次的經(jīng)歷,使得自己更不忍心開口,對于這些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總是有些特殊的情感。
最終,林有容還是面露難色地開口道:“快回家吧,多陪陪小彥靈……”
朱鴻福心中一涼,“今年…真的輪到我們家了嗎?”
林有容神情失落,點了點頭。
“姥姥我們先回去了。”話音未落,朱鴻運(yùn)便逃似的跟著朱鴻福往家的方向跑去。
林有容看著二人遠(yuǎn)去的背影,一陣刺痛涌上心頭,只覺得愧疚難當(dāng),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初次見面時的情景。
那時的朱鴻福還是少年模樣,右手牽著尚且年幼的朱鴻運(yùn),左手抱著還在襁褓里的朱彥靈。
灰頭土臉,衣衫襤褸,模樣十分狼狽,看向林有容的眼里,滿是恐懼以及求生的欲望。
父母雙亡,一路顛沛流離,逃難至此。身為兄長,就有義務(wù)保護(hù)好弟弟妹妹。
在確定林有容并無惡意之后,方才跟著入駐山寨。
起初,還處處戒備,連覺都睡不安穩(wěn),但時日一長,這里儼然成為了他們的第二個家。
五十二號見陷入回憶的林有容神情復(fù)雜,開口問道:“出什么事了嗎?”
林有容這才將事情的緣由徐徐道來。
原來,這附近的幾座山頭都由一頭名為羅徹的虎妖統(tǒng)領(lǐng)。
十?dāng)?shù)年來,像陽沁寨這樣規(guī)模的小山寨,每年都需要向羅徹上交貢品,換得一年平安。
否則,要么留在寨里等著餓死,要么冒著身死的風(fēng)險外出覓食。
而更為歹毒的是,被選作貢品的多是小一輩里修行天賦最好的。
一方面能夠削弱山寨的實力,另一方面則是先天靈氣最為可口。
不是沒想過反抗,只是林有容身為樹精,作為大地的寵兒,擁有悠久的壽命,并且大地給予的靈力,也使其不需要像其他妖類一樣,為了靈氣發(fā)愁。
但又正是因為身為樹精,百年道行根本不足以讓她肆意移動,一旦踏出本體根須所能覆蓋的范圍,法力便會大幅度削弱。
能夠守護(hù)這一方凈土,已是不易。
說到底,在樹精里,她的年齡還太小。
“不能與其他山寨聯(lián)合起來么?”五十二號再次詢問道。
“山寨之間本就并非鐵板一塊,甚至為了自身利益,明里暗里地勾心斗角,又哪會有人爭做出頭鳥?”
林有容神情黯淡,輕聲嘆道:“我倒是想挺身而出,但從背后捅來的刀子屬實難防。”
“為了山寨,我不能冒險。”
弱肉強(qiáng)食,這最基本的自然法則,卻在妖怪們擁有靈智與情感后,顯得尤為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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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三刻,玉兔高掛中天,薄霧籠罩山澗。
山腳下,那座破舊荒廢的人類村莊,黃土壓實的長街兩邊,間隔懸掛著的破舊大白燈籠,在此時驟然亮起,燈光和著月光照亮整條長街。
先前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頓時間鬼影綽綽。
一聲銅鑼,一聲吆喝。
“開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