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熱鬧啊。”
黑渦鎮(zhèn)邪所內,最高建筑物的天臺之上,這起暴亂的主使者,正維持著詭異的平衡,坐在鐵質的欄桿上。
手掌撐著下巴,指尖有規(guī)律地輕敲臉頰,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本次的作品。
雇主已被同伴安全轉移,剩下的事無需他再操心。
而他身后的空地上,獄卒長正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眼淚鼻涕橫流,只求一條生路。
“你別急,等下面都消停了,才會輪到你。”他的聲音淡淡響起,語氣中不帶一絲感情。
獄卒長回想起平日閑聊,朋友提到過那些怪異、殘忍、折磨人的手段,嚇得胯下一陣溫熱,崩潰地向天臺邊緣跑去,縱身一躍,想要死得痛快一些。
卻不料被不知名的力量托住墜落的身軀,竟是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場。
“說了,別急。”
下一刻,獄卒長的慘叫聲便在鎮(zhèn)邪所上方回蕩。
“這么著急的話,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咚…咚…咚…你聽你聽,這是你的聲音。”
他的指尖在空中輕點,仿佛在敲打著什么,看著獄卒長眼中的絕望逐漸渙散,原本強勁的脈搏逐漸微弱,嘴角的獰笑將黑白線條勾勒的臉譜妝容拉扯得越發(fā)扭曲。
“這是生命的重量。”
“那么……比它更沉重的是誰呢?”
“是我呀~”
語調俏皮,卻殘忍至極。
看著半空中那具逐漸不成人形的軀體,骨頭斷裂的聲音,鮮血迸濺的畫面,都讓他感到萬分快意。
而下一刻,又如同丟垃圾一般將其丟棄。
一個不經玩的玩具罷了,并不需要太過上心,繼續(xù)觀望下方的戰(zhàn)局。
一頭野豬東奔西竄、死命奔跑的怪異畫面又是逗得他前俯后仰,狂笑不止。
那正是五十二號一行人,跑出禁閉區(qū)后,青年望著不遠處的圍墻上被破開的大洞,簡單規(guī)劃過路線,對二人說道:“坐穩(wěn)了!”
強橫的妖力形成護體罡風,將二人包裹在內,牢牢護住,然后向洞口狂奔而去。
此時的黑渦鎮(zhèn)邪所已徹底淪為人與妖的戰(zhàn)場,戰(zhàn)況十分慘烈。
在職責與自由面前,人與妖皆不退步,每時每刻都有生命死去。
五十二號一行人化作戰(zhàn)場上的一道黑色風暴,借著混亂的局勢,巧妙地避開可能會爆發(fā)沖突的事件,竟是沒費多少功夫就從黑渦鎮(zhèn)邪所成功逃離。
不知跑了多遠,這一路的全速奔逃將青年的妖力壓榨得近乎枯竭。
身處深山的青年逐漸停下腳步,二人從青年背上下來,青年也縮小身軀,以人型站立。
“俺們自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朱鴻運高興地手舞足蹈,然后向五十二號介紹道:“這就是俺跟你提過的,俺大哥朱鴻福。”
五十二號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他是俺在禁閉室認識的死黨,關系可好嘞,就是出了點事故,記不得自己的名字了,叫他五十二就好。”朱鴻運拍著五十二號的肩膀,又向朱鴻福介紹道。
“好小子,虧我還擔心你被人欺負。”朱鴻福的語氣、神態(tài)皆透露著虛弱,寵溺地揉了揉自己這個調皮弟弟的腦袋,有些無奈地說道:“下次可不能再胡鬧了。”
朱鴻運看著自己大哥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心疼,“知道了哥。”
五十二號回想著鎮(zhèn)邪所里慘烈的戰(zhàn)況,疑惑地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按理說,這類鎮(zhèn)邪所臨時羈押的就是咱們這類小妖,鬧不出這么大的動靜。”
朱鴻福看向五十二號,正色道:“但不知什么時候,一個理應被關押在封魔獄的大人物混入了第三區(q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讓第三區(qū)內的所有鐐銬全都失效。”
“于是,被關押的妖怪們發(fā)起暴亂,突破了第三區(qū)。”
“接下來就是我找到你們,你們所看到的情況。”
天地眾生,妖鬼精怪,異人異象,千千萬萬。
所以發(fā)生再離奇的事,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那位大人物竟是能在被束縛靈力流動的情況下,破解鐐銬的禁制,解放第三區(qū),的確厲害。
“還好跑得快,若是等陰陽司的人趕到,那就麻煩了。”朱鴻福看向來路,松了口氣,語氣中透露著慶幸。
朱鴻運點了點頭,然后對五十二號問道:“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五十二號聞言,迷茫地搖了搖頭,這半個月內,僅是那些兇險離奇的夢境時不時揭露自己不平凡的過去,但記憶卻沒能恢復半分。
“走走走,跟我們回寨子!”朱鴻運一把攬過五十二號的手臂,一如既往的熱情。
雖然關系不錯,但自身的謎團尚未解開,如果自己的出現為對方帶去麻煩,那可如何是好。
五十二號將目光投向朱鴻福,詢問道:“方便么?”
就在二人對話的時候,朱鴻福就已經以妖力去試探五十二號的底了,但奇怪的是竟然連一絲靈力的波動都找不到。
若不是鐐銬上的符文,隨著呼吸頻率散發(fā)的光芒閃爍不停,朱鴻福都快要認為五十二號只是個普通人了。
雖然有些疑惑,但看著朱鴻運眼神里的期待,不免有些心軟。
況且,在鐐銬的束縛下,五十二號這副凡人一般的身軀,想來也無法對寨子造成什么損害。
猶豫片刻之后,朱鴻福終是笑著點了點頭,大手一揮,“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