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rdquo;
“我……我討口水喝!”
外面?zhèn)鱽淼氖禽p柔的女人聲音,聽著年齡應(yīng)該還不大。
我趕緊過去打開門,就看到個穿著長款白紗裙的漂亮女孩站在門口,二十來歲的樣子,因為光線暗,也看不清她臉上是淚還是水,而且裙子下擺也濕了。
我愣了一下,才閃開身體:“進(jìn)來吧!”
“謝謝!”
女孩很客氣,朝我微微躬了躬身。
可此時此刻,我腦中全然沒有艷遇之類的想法,而首先冒出的是聊齋里女鬼上門的情節(jié)。
渡口也算是荒郊野外,再說這都過了夜里十二點,怎么會出現(xiàn)個這么年經(jīng)的美女呢?除非她是……
我警惕地后退了兩步,反手摸起放在桌子上的手電筒,準(zhǔn)備見機(jī)行事。
“我是山西師范大學(xué)的研究生,和姐姐來黃河邊寫生,結(jié)果車壞了,姐姐去找人幫忙,始終沒回來,我倆手機(jī)都沒電了——我有些害怕,渴得難受……”
女孩說著,嗚嗚地哭起來。
我活了三十來歲,但壓根沒談過女朋友,被她這么一弄反而慌了。
“那你先喝水??!”
我趕緊拿了個一次性紙杯,給她倒水。
喝了兩杯,女孩扭扭捏捏,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在她喝水時,我假裝無意打開手電掃了她眼一眼,女孩本能地伸手擋了一下,明顯害怕光。
我這才長舒一口氣,確定她是個人。
“要么你坐這里等天亮?”我試探性地問。
“那行!”女孩抿抿嘴,朝我眨巴眨巴眼表示感謝,更顯得楚楚可憐。
接下來倆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女孩告訴我,她老家據(jù)此三十幾里,這一帶的確很多偷著打漁的,而且這一段河域也的確有王吉良說的那種很值錢的刀魚。
這下我總算徹底放心了。
女孩自我介紹,她叫王曼昱,23歲,山西師范大學(xué)音樂系研二學(xué)生,姐姐學(xué)美術(shù)的,高她一級,來這里是為了準(zhǔn)備畢業(yè)的美術(shù)作品。
直到天亮,王曼昱連連道謝后,才推門離開。
經(jīng)過這一夜,我算是徹底放心了,看來一切都是虛驚一場。
回到廠里后,我覺得應(yīng)該再去給王吉良賠個罪,就算不明說賠禮道歉的話,也得套套近乎,畢竟是我有錯在先,主要是以后還得跟著人家混。
不想被穿小鞋吶!
誰知剛走到大門口,恰好一輛皮卡車從身后駛來,“刷”的一下拐向院內(nèi)。
因為車速較快,拐彎時,皮卡車上的大黑布被風(fēng)吹了起來,我無意中瞟了一眼,頓時嚇得魂都飛了。
只見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躺在車廂里。
不!應(yīng)該說是一具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尸體,而且這樣的裙子我見過。
女尸的臉我看不到,但這裙子太熟悉了,不正是昨晚到收費站討水喝的那女孩穿的白紗裙嘛!
一個可怕的想法跳了出來。
冷汗直流?。∥沂?。
我趕緊跑進(jìn)廠內(nèi),皮卡車就停到廠內(nèi)左側(cè)的小院里。
王吉良也正倒背著手往里走。
“王廠長??!”
“小丁啊!”王吉良轉(zhuǎn)身看到了我。
“車上拉的是……”
“女尸!剛從黃河里撈上來的。”
帶我來的路上,表舅姥爺介紹過,我上班的地方是個位于黃河邊上的渡廠,廠里有幾十名職工,負(fù)責(zé)百余里河段的河堤、浮橋等,有時候也清淤和幫著撈尸。
跟著王吉良走進(jìn)小院,幾個人渾身濕漉漉的小伙子從車上下來。
“這么長時間??!”王吉良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一個滿臉疙瘩中年漢子,嘆了口氣:“尸體掛到了水草,費了老半天勁兒。”
“兄弟們,辛苦了!”王吉良拿出盒煙抽出幾根分了分,“先抬進(jìn)去吧!派出所的馬上到。”
我哪里有心思聽他們說什么,此刻滿腦子都是昨晚那女孩的俊俏模樣,以及她的白紗裙,而且裙子的白色像是印到了我腦子里,晃啊晃的。
“巧合吧!畢竟這裙子都是商場買的,誰都能買!”我自我安慰。
不過那可怕的想法卻始終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昨晚我見到的女孩真是人嘛?
趁著他們抬尸體的工夫,我湊了過去。
恰好吹起一陣風(fēng),蓋在尸體上的黑布被吹起了一角,頓時一張清秀但慘白的臉露了出來,正是昨晚討水喝的女孩王曼昱。